第294章 重逢(第2/3页)

他注意到,舱尾部还有一个巨大的水轮,这种构造可以最大限度利用人力,让船如同陆地行车般急速前行。如果顺风顺水,速度有如离弦之箭。

他曾听褚庆子说过,研究过用轮子的船,没想到已经有人造出来了。

再过数十里水程就到云霁了。谢映之长眉微微一敛。

就在这时,近旁一名北狄武士忽然暴起,由于双手被拴着,他张开嘴露出两排利齿,冲谢映之的脖颈奋力咬去。

谢映之神色清冷如常,连偏首的动作都没有。

牙齿在空中狠狠咬合,碰出清晰的声响,他拼尽全力的一咬,却落了个空,一股无形的力量已经将他猛地推开。

那北狄人跌坐在地,牙根震得生疼。

谢映之周身有以玄法凝起的结界,不被沾染,不可窥伺,寻常人更伤不到他。

谢映之走过去,白衣拂过满地污秽,尘埃不染,幽淡玄远的清雅气息,恍如清风拂过闷热的舱底。

北狄武士看着他,蒙着障翳的眼里显然出现一丝困惑。

修长的手指托起那人厚实的手,展开了他握紧的拳。

粗糙的掌心传来的冰玉般的触碰,让那北狄人感到战栗、恐惧,他像一头浑身的肌肉绷紧的受惊的野兽。

果然,手心里有三道秘术划下的刀痕。

谢映之明白了,这些北狄人都被用秘法操控了。

自从百年前之战后,大夏国灭,苍冥族人丁凋零,只有借助外族的力量,而此次西征,拔除了北狄王庭,但是由于秦羽的出事和朝中的变局,他们匆匆退兵,恐怕是被人趁虚而入捡漏了。

***

大雍的战船旗舰一般有三层,一层为会客和召开军事会议的地方,二层为主帅的办公室兼休息室,以及副将等所驻的警卫室,第三层则是瞭望的爵室。萧暥直接跟他上了二层。

即使是在战船上,这居室里依旧干净整洁,素朴中透着些雅致。

舷窗前置着一张桌案,案头搁着笔墨和简册文书。桌案边是漆绘的剑架,室中央是一展屏风,屏风后是主帅的休息室。

魏西陵让士卒端来了几个炭盆,随手关上了门。

萧暥懒得管,他都快要冻死了,赶紧挨到炭盆边。

刚才大战之际,精神亢奋都不觉得冷,现在才发现已经冻得手脚冰凉,湿透了的锦袍贴在身上,居然开始结出细小的霜花。

他一边烤火,一边不客气道,“西陵,有吃的吗?”

他都打地饿了。

魏西陵随即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酒气,剑眉微蹙。此人不着铠甲,擅自出战,弄得浑身湿透,还喝酒。

军规被他吃了。

魏西陵一言不发走过来拽起那人,带到内室。

萧暥见他神色冷峻,以为要跟他算阵前调戏主帅的账,他这会儿还冻着,要算账能让他先烘干了吃饱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西陵,等等,今天阵前我是怕你认不出我,又不能曝露身份……”

寝居里素朴清爽,炉火生得很旺。

魏西陵不跟他废话,“衣袍脱了。”

萧暥:……

随即魏西陵转身取来了干净的中衣。

萧暥是服了,打仗还那么讲究,带着替换的衣衫?

不过转念一想,毕竟从江南出发到这里,路上都要好几天,而且水上作战,也难免会把自己打湿。

萧暥想着大咧咧地伸手去解腰带。

魏西陵默然转身,走了出去,“我处理些事务。”

萧暥懒洋洋地想,以为他长进了,这人还是这样。

可紧接着他就发现一件要命的事。

“西陵,你……等……等等”

魏西陵止步,“何事?”

萧暥深吸一口气,厚起脸皮,“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他转过身,拨开背后的长发,巴巴地望着魏西陵。

心里着实懊恼,泥煤的容绪,这件孔雀袍的珠扣是在背后的!

这狐狸皮他自己还扒不下来了。

这就很尴尬了……

柔如轻羽的衣衫裁剪地极为修身,浸透了水紧紧地包裹着身躯,贴合在细致的肌肤上,所以脱起来也挺费劲的。

魏西陵坐在塌边,蹙着眉,一脸严肃地依次替他解开背后的珠扣。

那圆润的珠玉扣子,仿佛是一颗颗江南的莲子,饱满光润,在那常年持剑执鞭的指间次第迸开,透水而出的肌肤莹白如玉,宛如雪藕一般。

魏西陵的呼吸很轻,眉心紧蹙,神色有些凝重。

拨开碧纱蝉翼般的衣衫,顺着背脊优美的线条一路滑下,相比谢映之如冰玉清冷的指尖,魏西陵的指端却是温暖的,带着薄茧,碰触到萧暥被江水冻得冰冷的肌肤时,激起的颤栗直漾到他心底。

萧暥被他弄得气息都有些不稳。心道,他指间是带静电的吗?紧跟着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此起彼伏。一时间连逗他一下的心思都忘了。

替他脱了衣衫,魏西陵提起那件一言难尽的孔雀锦袍,站起身。

萧暥探手赶紧去取衣衫。

“等等。”魏西陵道,

随即递给他一条毯子裹着,又吩咐士兵取来了热水和棉巾。

萧暥腹诽:这个洁癖狂。

魏西陵肯定是无法忍受自己带着一身水藻味,穿他的衣服,还是里衣。

片刻后,萧暥躺在床榻上任他摆布,舒服……

热水擦拭下,浑身的寒气都开始褪去,屋子里炭盆烧得很暖。让他觉得整个人终于又活过来了。

他此刻卷着魏西陵的被褥,霸占着他的床榻,惬意地吃着藕粉桂花糖糕眯起眼睛。

夜已深沉,江涛拍岸,月照舷窗。

此番相逢于战船上,忽然有一种江湖重逢,秉烛夜话的感觉。

江面上传来缥缈的曲声,可惜没有酒。

想让魏西陵在军中置酒,那是做梦。

萧暥悄悄看向魏西陵,烛火照着他清俊的侧颜,他垂眸将棉巾浸入热水中,拧干了,一丝不苟地替他擦身,力度适中,直到莹白的肌肤微微泛起一层薄薄的粉色。

热气微醺,腰腹间阵阵暖意传来,萧暥有些心猿意马。

想道,这人也真够可以了,一个月未见,就没什么话跟他讲?

魏西陵道:“我在想虞珩的事。”

萧暥:……

“此番袭击那么快就被剿灭,虞珩和这些沙蛇,更像是被人利用了。”

魏西陵这么一说,萧暥也想起来,刚才虞珩在船上和北宫浔起冲突时,造成不小的混乱,之后,虞珩率水贼围攻宝船,偌大一艘游轮,居然连个保安、护卫都没有,实在是不大寻常。

这船上都是价值万金的彩胜珍宝,这主办方抠门到连个保安都不雇?就不怕途中被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