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缘浅(第2/3页)
深夜风高浪急,一般的船只这时候,为了安全都会下帆,但这楼船却一反常态张满了帆,有点诡异。
萧暥想到谢映之还在楼船上,颇为担心,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先生?”他试着又唤道。
依旧没有回应。
耳边只有江风拍浪的声音。
萧暥不气馁,继续:“谢先生?”“谢玄首!”
依旧毫无音讯,石沉大海。
这到底是下线了?还是昏过去了?谢先生不会也晕船罢?
隐约的不安变得强烈起来,他望向江涛起伏中楼船的灯火。
想了想,干脆道:“映之!”
幽黯的长廊里,雪白的衣衫拂过斑驳的光影,谢映之脚步一顿。
清若琉璃般的眸子微微睁大。他刚才叫什么?
垂眸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谢映之唇边却不经意挽起一缕若有若无的浅笑,“主公,何事?”
他的声音从容淡定,萧暥总算是安心了。
终于答话了。
“楼船上是不是出事了?我看到铁索缚住了楼船。”
“无事。”谢映之淡漫道,“只是风浪有些大罢了。主公勿忧。”
萧暥被他一副云淡风轻无事发生的态度惊到了。魏西陵动用十几艘战船铁索横江,只是因为风浪大?
而且,风浪大不是应该收起风帆的吗?他怎么都觉得这楼船上在搞事情啊?
“先生说过,要和我交心。”萧暥恳切道,还有点委屈,说好的交心,你却不打个招呼就下线了。
谢映之失笑,“主公,我没下线,只是有些玄门的事务,不便打扰你……”
“我随便打扰”
“和魏将军。”谢映之不紧不慢接上刚才的话,
萧暥:……!
顿时背后冷汗都惊出来了。
他刚才和魏西陵在一起,脑子里那些不正经的念头,莫非谢映之全听到了?
萧暥顿时蔫了。
刘武看着他垂头丧气,“你也不用这样。”
萧暥:跟你说不明白……
谢映之颇为善解人意:“主公,刘副将处,之后我会知会他,必不会让他乱说。”
萧暥:谢谢你?
等等……这么说,刚才他和刘武的说话,谢映之也全都听到了!
萧暥挠头,忽然感觉更不好了。
“现在主公心里是在想,‘他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么这楼船上到底在搞什么鬼,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是循序渐进问,还是单刀直入问?’”
萧暥掐太阳穴。有点想格式化一下脑袋。
“我确实知道一些事。”谢映之皎洁的白衣穿梭在游廊上交错的光影间,迷乱人眼,
“此间局主并非是一个人,民间传为影鬽,他已身朽多年,无形,只有影,可以附身在意志不坚,心怀犹豫、妄念、偏见等的人身上。此术即使在秘术中,也列为禁术,但还是有人暗中修炼,毕竟修成鬽,可不停更换宿主,达到与世长存。”
萧暥立即想到:所以这次潜龙局的局主会秘术,是苍冥族?
又是那群□□份子?他们要做什么?
“两件事,敛财,杀人。”谢映之淡若无物道,“用帝王剑为饵,让九州之诸侯贵胄前来入局,揽尽十年间九州之珍宝。”
萧暥明白,有了钱,就可以买装备,买军队。至于杀人,萧暥猜测是为了灭口,而且是借虞珩水贼的刀,再把锅甩给自己,可是现在虞珩已经被抓了。
“虞珩虽然被拿下,但博局并未结束。”
“所以他们还有后手?”
“对,第二步是借夺取帝王剑,使局中宾客们自相残杀,不过似乎也没有完全凑效,所以就有了第三步。”谢映之走在风雨飘摇的宝船上,却如闲庭信步。仿佛任何机诡险恶的局,从他口中说出来,都变得风轻云净,波澜不惊。
萧暥感觉到,谢映之的内心就像一池宁静的湖水,空灵剔透,轻暖无痕,倒映着天光云影,万千世界。
就听谢映之道,“这第三步,就是此间的风浪了。再往下游不到十里,为刀剑峡。主公还记得我给你看的水文图吗?”
谢映之点到即止。萧暥心中一沉。
江水奔涌直下,冲出刀剑峡口,正对着一块名为澔岭嶕的巨大岩石。
他顿时明白了,寒夜,大江之上,全速前进的豪华楼船,冲向澔岭嶕。特么的这剧情有点熟悉啊,苍冥族这群□□份子要给他演一出泰坦尼克号?
诈骗敛财就算了,还要杀人越货沉船?
“主公勿忧,我已经在船上做好布局,同时也和魏将军商议过了。”
萧暥顿时明白,魏西陵为何下令铁索拦江,是为了阻止楼船撞礁石。
接着萧暥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隔着大江,他和魏西陵是怎么联系的?难道是也结契了?
那么说,谢玄首和西陵莫非,也……亲了?
一念及此,萧暥有点懵。
如果玄门的结契类似世俗婚姻,谢玄首你这算不算重婚?
莫非玄门结婚,不是,结契还可以三个人?
谢映之显然被他的脑洞问住了,低咳了声,“这个问题,我们容后再说。”
***
大厅里,船身晃动,灯火飘摇。
魏瑄惊回首间,就见北宫浔用钢刀抵住苏钰的脖颈,斑驳陆离的光线中他面目狰狞。身后数名燕庭卫立即戒备地围了上来。
“放开他!”魏瑄厉声道。
北宫浔将苏钰扔给身后的燕庭卫,狞笑道,“放下兵器,不然杀了他!”
魏瑄别无选择,剑掷到地上,撞出清冷的声响。
北宫浔颇为满意,挥了挥手,让属下将刀松开了些。
“多谢你帮我解决了所有对手。”北宫浔志得意满地向宝阁里铜铸的江山走去,火光下帝王之剑紫气赫然,映着他的眼瞳如同野兽般精光四射。
他激动地伸手握住了剑柄,几乎是同时,魏瑄脚尖一勾,长剑挑起,随即他当空一脚疾射,长剑化作一道锋利光华,向北宫浔射去。
北宫浔大惊失色间疾退,剑风擦着他的胸前切过,激起彻骨的寒意。他惊出一身冷汗之际,身后传来咣的一声清响,长剑竟然逼退他后,又不偏不倚地将他身后燕庭卫手中钢刀弹开,笃地钉在了廊柱上。
“苏先生,快跑!”魏瑄喝道。
他话音未落,只见苏钰满脸惊骇地看着前方,手中脸上都是溅起的血点。
在他的斜前方,北宫浔颓然倒地,胸口插着魏瑄的剑。
这变化太快,魏瑄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他刚才一剑分明擦过北宫浔胸前,又击中燕庭卫的刀,怎么会刺入北宫浔的身体?他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失手?
但不是他,难道还是苏钰不成。苏钰连剑都拿不住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