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3/3页)

她只能叫他名字,带着哽咽和自己的不敢回头望的绝望。

有什么深渊已经在他们之间埋下了,而她不敢次看。

向斐然拍了拍她的背,手臂贴着她的肩胛骨:“去洗洗。”

“我还没想好……”商明宝哇的一下哭了起来,分不清是害怕、惶恐、意外、忐忑、不敢置信还是委屈,她哭得像小孩,嚎啕的,“我还没想好……”

向斐然安静下来,两只手都去拥她,在她背后收紧。

虽然心里早有了答案,但到了该说出口的这一刻,尾音和呼吸都还是带着抖。

“我想通晚了,是吗?”他在她头顶闭上眼眶。

在伍柏延告诉他有那个期限后,他头上悬着的剑每天都会落下来一点。他分秒必争,带着与她婚后的生活幻想醒来与入梦。

想着想着,发现都是在重复他们曾经做过的事,四季与三餐,出野外,一起做案头工作,抱她在怀听她撒娇,听她做错事后蛮不讲理漏洞百出的谎话然后狠狠吻住她好让她别再自责也别再啰嗦。

起先觉得不过如此。

后来觉得原来如此。

这些被他珍藏在记忆里的时时刻刻,公路上曾看过的英仙座流星雨,高山上一起看过的杉与雾,公寓里听过的黑胶,排练室里被她捣乱的鼓,标本室中与她一起整理的标本,为她的珠宝设计所鉴定的三千八百七十三份花,作为种加词而记录下他们名字的华丽龙胆变种,散步过的街道,为彼此肩头拍落过的雪,等候过的话剧,煎糊掉的牛排,试图破坏掉的烟雾报警器,修过的圣诞树,看过的烟火,跨过的年——

月。

星期。

日子。

跨过的时钟、分针与秒。

镌刻着过去,昭谕的是未来。

怎么会无聊,怎么会厌烦,怎么会不爱?过去五年,尚觉不够,一趟趟地飞,是他甘之如饴。他所沉溺的,他所不舍的,难道他竟要亲手推开?因为要亲手推开,又加倍不舍加倍珍惜加倍痛苦?

向斐然,去治治脑子!

豁然开朗,恍然大悟,醍醐灌顶,柳暗花明,一切一切,人世间所有的顿悟彻悟,都在那自我认定为傻子、混蛋、白痴、神经病、偏执狂、胆小鬼、懦夫的一秒如铁匠锤出的滚烫火花落在他自十六岁后的作茧自缚如莫比乌斯环的永夜。

照亮他。

有人能知道他的财富吗?

这么好的日子,他不仅过了五年,还将继续拥有一辈子?

不敢置信,走在路上也想揪个人来问问这是不是真的。

他原本就打算今天告诉她的,会很郑重,且自以为是惊喜。他只是没想到,他想通晚了。

他想通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