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3页)

十八岁的楚惊澜身量已经长得十分好。

十八岁,说是少年郎也可,说是青年俊才也行,他们身上总有股蓬勃和尚未褪去的青涩气,有的似晨露,有的似朝阳,连楚惊澜这种带霜的,都还不是千年峰顶冥顽不化的积雪,而是夜间忽降的薄雾寒霜。

先前柳梢给他医治,萧墨的注意力都是伤口和刀子,这时候再看,终于把注意力给到了楚惊澜的好身材。

绷带缠在腰腹上,轮廓分明,衣裳裹得严严实实时看不出,但此刻衣衫半敞,雕琢般匀称流畅的肌理一览无余,手臂动作间,绷带白纱下的线条也跟着拉动,谁都不会怀疑其下隐藏的爆发力。

原来真的有人光用身材就能让人感觉到踏踏实实的安全感。

简直赏心悦目。

萧墨欣赏一切好看的东西,不管是景,还是人。

楚惊澜拆绷带的时候,察觉到萧墨灼灼的视线,不由抬头,只见萧墨盯着自己,眸中的神采跟刚才观赏大片灵晶石时一模一样。

楚惊澜:“……”

如果换个人,衣衫敞开时被这么盯着,要么会觉得受到冒犯,要么会不好意思,但在萧墨的眼神里,楚惊澜完全升不起芥蒂感。

毕竟他都被当成灵晶石看了。

……算了,他的心魔是这样的。

被当成石头就当成石头吧,好歹灵晶是高级石头,而且萧墨的目光还是欣赏,也算种肯定。

楚惊澜只当自己没在意,低头一圈圈拆开了缠绕的绷带。

随着白纱落地,萧墨也停止了“身材真好”的感慨,目光落到伤口处。

柳梢上药时还揉了灵力,此刻伤口颜色已经很浅,愈合后不会留下疤痕,石室内灵力很浓,呼吸之间都能感觉对身体和修为有益,伤口在这里恢复速度更快,只要再过片刻,无论修炼还是做什么都不会受影响。

也就是在修真界才能有这种痊愈速度。

楚惊澜再上了点药,穿好衣裳,萧墨在他对面的石床坐下:“待会儿就要开始修炼了,惊雷说过程很疼,如果吃止疼药的话……”

“麻痹感官,就没法好好修炼了。”楚惊澜说。

萧墨轻叹:“也是。”

对楚惊澜来说,疼不疼不是重点,重点是比惊雷拥有更好条件的修士都没有成功,除了地利人和,明显还需要天时运气。

楚惊澜看了看自己掌心:“至今只有惊雷一人成功了。”

萧墨自然接话:“很快就能再加上你。”

他简直比楚惊澜自己更有自信。

楚惊澜眸光和缓,轻轻攥指成拳,低声但坚毅道:“嗯。”

不一会儿,伤口彻底好了,楚惊澜稳妥起见再温养了片刻,而后盘膝打坐,开始修行。

只剩下最后一点丹田碎片,但它并不会受到温柔对待,楚惊澜得用濒临破碎的庞大灵力去努力撑开它,让它既能膨胀,又不至于毁灭,非常考验对灵力的控制水平,是个大胆又精细的活。

萧墨从他打坐开始,就凝神注视着楚惊澜,手中笛子不由握紧,是他自己也没发觉的紧张。

楚惊澜闭眼后,不出几息,他浑身一绷,眉目间锁出沟壑,面上的血色飞快褪去,唇线都开始泛白。

萧墨登时大气也不敢出,一瞬不瞬盯着他。

眉心的幽夜昙被逐渐加深的沟壑扭曲,楚惊澜面颊肌肉咬得死紧,额上开始出现薄汗,肌肉的痉挛也愈发明显,哪怕他再能忍,身体的反应最诚实,他整个人肯定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周围灵力的导入开始变得混乱,萧墨立刻出手,梳理他身边灵力的流动,让暴躁的灵流变回有条不紊的模样。

萧墨的手指很轻巧,楚惊澜的眉心却没能松开。

他的确在忍受很大的疼痛。

难怪惊雷说每日都痛不欲生,万事开头最难,可怜的丹田碎片骤然被灌注浓厚灵力,楚惊澜仿佛听到了它的惨叫和抗拒,但他冷酷无情,狠着心继续。

人总是在与自己作斗争,他绝不能永远是个废人。

萧墨白皙的手指上点了灵光,他聚精会神控制着灵力流,距修行开始后不过一盏茶,楚惊澜猛地睁开眼,一口血喷了出来。

血溅在了萧墨衣摆上,把精绣的花纹染得通红。

“楚惊澜!”

萧墨立马抬手要去扶他,但楚惊澜自己拿手臂撑住了,对他摇了摇头,楚惊澜此时说不出话,张嘴低头,又呕出两口血来。

鲜血从嘴中溢出,楚惊澜撑着手臂,余光却看见萧墨被自己染红的衣摆,他张张嘴,哑着嗓子道:“……脏了。”

“什么?”

萧墨听到他的低语,顺着楚惊澜的视线看去,看到自己衣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个!”

萧墨立刻拿出两瓶灵药:“顺气的和补血的,要哪种?”

楚惊澜咳了两声,将两种都拿了过来。

萧墨捏了个清洁术小球,先把楚惊澜的汗与血清理了,小球才滴溜溜转过他的衣摆,将血渍拂去。

楚惊澜吃过两种药,缓了缓,就又接着开始修行。

闭关第一天,楚惊澜不知道吐了多少血,流了多少汗,最后以生生把自己疼到昏死过去而告终。

萧墨扶着他躺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在发颤。

……好多血啊。

原著后来只写他风光无限,从不知他挣扎时的血与汗。

灵体没有心脏,但是没有心的魔也会难过。

萧墨轻轻吸了口气。

不能在楚惊澜面前表现得太难受,因为他才是最不容易的人,若是自己也手脚发颤慌乱起来,那不是扰乱他心境吗?

因此第二日楚惊澜睁眼时,萧墨面色如常。

早服用过辟谷丹,不用吃东西,醒来后楚惊澜就马不停蹄,立刻又要打坐,只是开始前,静静看过萧墨一眼。

萧墨看懂他这平静眼神中的情绪,愣了愣,随后掐着手心对他笑了笑:“我知道不是休息的时候,不会拦你,你开始吧。”

丹田的锤炼一旦开始,就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能不断逼近边缘跨越苦痛,才有可能重获新生,从不是一个舒舒坦坦的过程。

听到萧墨说完,楚惊澜才闭上眼,再度开始。

第二天,他依然疼晕了过去,萧墨按上他的脉搏,发现丹田碎片几无变化,不好不坏。

第三天与第四天,没什么差别,但第五天的时候,楚惊澜头一回没能完全入定就被迫惊醒,退出打坐状态,这次没有吐血,但他大汗淋漓,呼吸非常紊乱。

萧墨用灵力疏导他的经脉,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

楚惊澜低垂的目光扫过萧墨的衣摆,不由闭了闭眼。

他是很能忍受疼痛,但楚惊澜从不认为一个人的心志必须要用痛来锤打,痛楚只会让人精神不稳,接连五天的剧痛和毫无进展的丹田,一遍遍在凌迟他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