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补更)(第2/4页)
她放心地朝着里面走去,脚步隐约窥见几分轻快。
身后的少年立在院中,雾中,露珠中,望着那抹轻快的步伐,眼噙着缥缥缈缈的笑。
那一袭雪白衣裳不染尘埃。
……
自沈映鱼知道隔壁住的是谁后,就甚少出门,生怕碰见孟招娣,忍不住想起以前。
但她在家中闷了几日,发现除去最开始有动静以外,隔壁其余的时辰都阒静无音。
想来孟招娣也并没有,想与旁人相交的意思。
渐渐的,沈映鱼再次恢复往日的出门频率。
作坊和铺子的生意因苏忱霁的名声,每日都络绎不绝,肉眼可窥地涨势甚好。
铺子也请了个表面掌柜,现在的沈映鱼偶尔去铺子转一转,瞧一瞧,收些铺子的分红,日子过得怡然自乐得很。
因为春潮湿,前几日工坊染的布颜色都不如往日好。
沈映鱼看着心疼,便用那些颜色不正的布匹,都加上不同花样的暗纹,售卖时打的是独一无二的称号。
本是想着卖出一份赚一份,结果大约是因为是独一份儿,富家太太小姐并不缺钱财,晓得是世间独一份纷纷闻名来。
所以这些布匹卖得格外快,不消几日就将那堆积的布都卖空了。
今日,沈映鱼前去看铺中巡睃,打探日后都这样售'独份'的商机如何、能否走长久。
秦淮河畔妙音哝哝,苏绣铺子就开在秦淮河对岸。
一整条街都是红粉胭脂,色彩绚丽的布匹,袖笼拂香的胭脂,精致繁复的簪钗,来往的都是夫人小姐。
沈映鱼甫一走进铺子,就见两妇人争夺一块湛清雾蓝凌霄花暗纹的布。
这两人她都识得,穿赤红春衫对襟,还披着月白斗篷的妇人是许乡绅的大夫人,身体不是很好却偏爱浓艳色。
而另外一位穿水碧长褙子,朱钗布满鸦云发髻的是金氏的闺中密友,夫家姓陈,道是盛都乡绅。
两人都不缺钱财,不知怎的看中同一块布。
沈映鱼进去后觑了几眼两人,悄然递给掌柜一个眼神,然后踅步上楼。
掌柜是个机灵人儿,立即明白了东家意思。
掌柜忙不迭地上前安抚两位夫人,随后取下几块颜色相近的布,直将这布吹神了。
许夫人本来也不是非得这块布不可。
她本身也不爱这样素的布,只是见不惯陈夫人一副盛都来的,便高人一等的洋洋自持态度,这才势必与她争一争。
如今有台阶本是想着顺着下来,谁料陈夫人冷哼一声,满是轻蔑地道:“乡野莽妇,那懂什么雅致,瞧,这一身恨不得将所有的家当,都兜在身上。”
“俗不可耐的货色。”
语罢,陈夫人还不加掩饰地嘲笑出声,惹得铺内不少观戏的人,执帕掩唇窃笑。
瞧这架势,掌柜便晓得,这场事估摸着要闹大了。
果然,刚松手的许夫人嘴角噙着冷笑,猛地用力,那块布就此滚落在地上,顷刻染了不少尘土。
“夫人懂雅致,不知这土里开的凌霄花可赏得。”许夫人扬着下颌,虽瞧着柔弱却盛气凌人。
这样赤裸裸的挑衅,陈夫人也哪能忍得,张牙舞爪地就要上去。
此时恰逢姿色昳丽的少年,风姿冰冷、琼佩珊珊地信步而来,顺势将两人拦下。
他弯腰捡起地上染上污秽的布,递给掌柜道:“春意露浓揽芳华,本是仙气布,染尘更添世间姝色,是美色。”
话罢他转身对着两位就快打起来的夫人,问道:“不晓得两位夫人可还要?”
少年身形颀长,芝兰玉树之姿,光是立在斑斓布画下便是满堂生辉,绚得人两眼朦朦,险些回不过神来。
待到回神后,两人这才瞧见,原是炙手可热的苏会元。
许夫人本是诧异在此处怎的遇见了他,但再转念一想,这铺子里面的花样,可不就是他家中的老夫人亲手绘制。
如今的晋中,还有谁不想拉拢这位新贵。
许夫人恐犹自己方才的行为,惹得他心生芥蒂,忙不迭地道:“陈夫人方才要,我定下了掌柜方才拿的另两块布匹。”
这几块布的花样都出自沈映鱼之手。
她这话即表明自己并非嫌弃沈映鱼的花样,又暗自辱了陈夫人,叫她有苦直往肚里咽。
思此,许夫人微扬下颌,不屑地望着陈夫人眼中浮起几分挑衅。
果不其然,陈夫人和许夫人是同般心理。
府中老爷正在想方设法搭上苏会元,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惹人厌烦,只得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
“要的,这花样本就得我眼,只是被些个不长眼的东西扔到了地上,苏会元方才也道了,如今这成仙的布染了红尘,那也是块仙布。”陈夫人暗自奉承同时,还不忘拉踩着许夫人。
苏忱霁权当听不懂两夫人间的暗流涌动,将布递给陈夫人。
“苏会元真是一表人才,不晓得可定亲了?”陈夫人顺着杆子上树问道。
苏忱霁嘴角笑意不改,眼中毫无起伏,摇头道:“不曾,暂时无心风月。”
陈夫人瞧他温润好说话的模样,脑中勾勒出自个儿府上的姐儿,觉得与他一般年岁大小。
越想越觉得和他有亲戚缘分,还欲要多讲几句。
清隽少年弯着眼儿,修长的指尖抵在殷红的唇瓣上,让她将话止住。
他清冷的眸中藏着一丝狡色道:“嘘,夫人莫道了,要教旁人听见了,回头我不好回家解释。”
“啊,你家中人不许你早日成家?”陈夫人闻言,那滔滔江河的话儿都咽下去,只干巴巴地问回一句。
苏忱霁轻挑眉眼,并未同她多说什么,转身上了二楼。
两夫人见状也不好去追,随即抱着自个儿定的布匹,互相不对眼地相继出了布坊。
苏忱霁甫一进屋,便瞧见二楼窗边倚靠的人,面覆白纱,身段窈窕,眸转流眄,煞是引人注目。
“就晓得在上头看戏。”他上前含笑地道。
听着他似真非真地埋怨,沈映鱼剔眼瞧他,反嗔道:“还没有怨你在外面胡乱编排我,我什么时候不许你成亲了?”
这个她倒的确可以开始考虑了,毕竟他的年岁也不小了。
沈映鱼暗自压下心中所想,待他走近后轻打着他的手臂,示意自己心中的不虞。
他手按在被拍过的地方,薄唇轻翘,倏从袖中寻出巴掌大小的梨花木盒,放在桌案上。
冷白修长的指尖按在上边,轻推过去:“那,给你的赔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