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坦白局(第2/3页)

“冤枉啊Judy姐,我女朋友就一个,再没有多的了。”

听他主动提起,Judy立马来了浓厚的兴趣,八卦地凑近了他:“不是池小姐吧?这几天,公司都在议论呢,说你交往了新的女友。”

谢薄指尖把玩着桌上的圣诞树小摆件儿,不动声色地说:“怎么公司都知道了?”

“因为谢总上个周生好大的气,还摔了一个价值连城的越窑青瓷呢,就为你这事儿,这两天大家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噤若寒蝉,生怕触了谢总的霉头。”

现在说起来,Judy捂着胸口,都有点后怕,“三少爷你说你,这两年谢总多器重你,不止一次当着生意伙伴的面提过你,说他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如你会做事做人,眼里头都是骄傲呢。你看看,辛苦这么多年才组好的这副牌,千万别自己打坏了啊。”

谢薄垂敛着眸子,圣诞树小摆件儿尖锐的棱角割着他的手:“多谢Judy姐的好意,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行,回去吧,只要你及时修正,别再惹谢总生气,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父子哪有隔夜仇呢。”

“Judy姐,我今天确实希望能见他一面。”谢薄抬起眸子,恳求地望着面前这个穿小西装一字裙的年轻女人,“姐姐,刚刚说不要你帮忙是假的,能不能帮帮我,拜托了。”

“哎呀……”

Judy为难地皱起了眉头,真的舍不得拒绝他,换谁都忍不下这个心,“这样吧,你在茶水间等着,谢总休息的间隙会出来活动活动,吃点水果。到时候你把握住机会,千万别说是我留你的,我就假装不知道你在这儿。”

“谢谢Judy姐,我不会让你为难。”

谢薄坐在茶水厅里,从早上一直等到傍晚时分,期间林以微发短信问他今天回来吗,她烘焙了小蛋糕,想请他尝尝。

Thin:“今天不等我,自己吃饭。”

微风:“明天我就飞走了,你今晚都不回来吗?”

她发了几个不开心的表情包,便很懂分寸地没有再打扰他。

这段时间,她似乎也有点黏他了,因为两人朝夕相处太长时间,分开几个小时就会有点不习惯。

Thin:“乖~”

微风:“不乖不乖!”

谢薄心里很难受。

终于,在日暮西沉时,谢思濯和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办公室,送走了客人,经过茶水间时,谢思濯踱步进去。

一踏进门就看到谢薄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唤了声:“爸。”

谢思濯顿时来了点火气,回头怒道:“朱迪,给你发工资的人是谁?越来越会办事请了你!”

Judy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手里的咖啡差点洒了出去。

“爸,我刚刚溜进来,Judy姐没看到我。”

谢思濯没好气地看着他,终究是十岁领回来的孩子,他和另外两个身边长大的儿子谢嘉麟谢嘉淮都不一样,生疏得很。

谢薄的两个哥哥会在谢思濯面前撒娇,耍脾气,纵然惹他生气了也有恃无恐,还会犟着脾气和老爸杠起来。

谢薄不会如此,他小心谨慎,谢思濯说什么他乖乖听着,对他无比从命,温顺又服从。

谢思濯喜欢听话的孩子,毫无疑问。但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相处不像亲生父子,总隔着一层薄薄的膜,不亲近,生疏得很。

谢思濯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问题,他从未怀疑过自己是个好父亲,但终究不是身边养大的孩子。十岁之前,谢薄在底层摸爬滚打,心思重,城府深,很正常。

这没什么大碍,谢思濯欣赏肯拼肯争取的年轻人,只要他有这个价值,他都会给机会。

“我的人你都能使唤得动,朱迪在我身边干了这么多年,办事办老了的,那么谨慎的一个人精儿都愿意为你冒险。谢薄,你可真有本事。”

“爸,您误会了,Judy姐真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过来的。”

谢思濯看了看手表,坐在了茶水间沙发上,面无表情道:“我给你一分钟。”

谢薄立刻说:“那晚那辆撞人逃逸的黑色轿车,是您派的吗?”

“谢薄,我警告你,这一分钟的时间不是给你质问我的。”

谢薄摘下了月光银眼镜,抽了纸巾不动声色地擦拭着。

他心里已经明确答案了。

“父亲,您的警告我已经收到了,她明天的飞机,到了英国以后,我肯请您放过她。”

不叫爸,叫父亲,显然他心里也窝了火儿。

难得啊难得,听话了这么多年不曾有半点违逆的小子,现在翅膀也是硬了吗。

谢思濯眼底带了深长的意味:“谢薄,从明天开始,你不必来公司了,以后也不必来了。”

门口端着咖啡托盘的Judy步履顿了顿,随即走进来,将两杯美式搁在了茶几上,笑着说:“谢总啊,三少爷毕竟年轻,今年还没二十呢,年轻人谈恋爱是这样的,没两天就下头了、清醒了,您何必因为这种小事儿跟他置气呢,气坏了身子犯不上。”

谢思濯端起咖啡杯,眼角鱼尾纹轻轻颤动着。

谢薄站了起来,片刻后,一言不发地跪了下去,膝盖如有千钧重,头皮一片麻。

“我需要你好好想明白,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见他跪下来,谢思濯缓缓开口,“谢薄,如果你想要当我儿子,就必须明白,谢家的利益高于一切。如果你不想当我的儿子,那就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说完,谢思濯走了出去。

谢薄看着男人的背影,忽然沉声说:“只是因为我有了一件想要的东西,有了自己的渴望,您就让我一无所有。而两位兄长的一再违逆,您却不会说这样的话,您对他们的包容度远远胜过了我,为什么?难道我没有和他们一样叫您一声爸,还是说我们缺失了那十年的父子感情,是我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弥补的和兄长们的差距。”

谢思濯脚步顿住。

倒是难得,十年了,这是谢薄第一次说出如此情绪化的话。

Judy眉心紧锁,一而再地对谢薄摇头,让他不要冲动啊。

都忍了十年了,何必在这个时候爆发……

谢思濯回头看着他:“因为你的名字里,没有嘉字。如果你想要这个字,那就得拼命去挣。你说的没错,你不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们缺了十年的父子感情,我对你很陌生,而你对我有谋求,所以你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赢得我的信任,你的两个哥哥则不需要,明白吗?我可以一眼看透他们的心思,他们简单得像两个孩子,但你不一样,你很早就不再是孩子了。”

谢薄撑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抬起下颌,与谢思濯遥遥对视着。

忍了十年了。

在这一刻,看着迟暮的父亲,谢薄忽然明白了他的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