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4页)

“方墨林”微微点头,道:“她自山上跌下,伤及内脏。我有心救她,却也无力回天。”

吴震冷笑道:“九宫会中人,居然还这等心慈手软?”

“方墨林”淡淡道:“她本是无辜之人,杀了她,对我有何好处?你也莫说我心慈手软,她断气后,背上的皮可是我揭走的。我假扮方墨林,可也是揭了他背上的皮,贴在自己背上的。”

吴震被他呛得无话可说,裴明淮却道:“辛仪身有异术,想必便是‘腹语’。这锦心,嘿嘿,倒甚是顽皮,她在黄泉渡见到我的时候,便与我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不仅说了些什么幽冥黄泉的话来吓唬我,还遗下了两朵花给我。”

吴震道:“你在黄泉渡所听到的幽冥鬼声,在方家听到的声音,都是她以腹语说出来的?以前在江湖上也听闻过腹语异术,但还从未亲自碰上……”

裴明淮点头道:“正是,所以那声音才如此怪异,不似人声。我一直守在‘方墨林’身边,跟他下棋,弄得这‘方墨林’想走也难,于是已死的‘方青囊’不得不又出来了。你有意问我青囊之事,只有一个用意,便为作出震惊之态,摔碎茶碗为号,让辛仪扮作方青囊引开我,你好脱身。你还推翻烛台,烧了跟我对答所用的纸张,毕竟,你的字迹,跟真的方墨林决不相同。辛仪有意遗下了一串璎珞,让我认为是诈尸了。我日里在黄泉渡见到的也是辛仪,她从方家一直跟着我,见我在那里细看壁画,怕我发现什么端倪,才有意把我引开的。她做事也真爽快,为避免我在青囊身上发现破绽,诈尸的不是青囊而是她,索性把青囊的尸首给烧了。英扬等三人说话又闪闪烁烁,我不以为他们心中有鬼才怪呢。”

“方墨林”笑道:“你现在倒事事看得分明,只是略晚了些。”

裴明淮道:“我如今只是有一事不解,你们既已得了宝藏,已可功成身退,为何还不走?杀方起均,杀杜如禹,究竟为了什么?”

“方墨林”道:“你且猜猜看?”

裴明淮道:“是否与锦心有关?”

“方墨林”叹了口气,道:“你猜到了。”

裴明淮道:“杜如禹等人认得那万教的文字,不奇。你和辛仪,必有一人是识得的。不是你,就是她。而且辛仪连衣服团扇,都用那花的图样,我不得不怀疑,她与那万教本来便有渊源,是以才知之甚详。”

“方墨林”叹道:“我对她三令五申,不要多生事端,她偏不听。女子若固执起来,真是没办法的。”

吴震奇道:“她是你属下,你却管不了她?”

“方墨林”不语。裴明淮道:“想必锦心来此地寻找宝藏,另一目的便是要报当年之仇,是以你也不好多加干涉。方起均和杜如禹,这二人的父辈,都与此事大大脱不了干系。”

吴震道:“方起均是辛仪杀的?”

裴明淮道:“她安排的人扶着那披了斗篷的无头尸体出来,把我们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她立即取了方起均的头。方起均身上染病,行动迟缓,不像我等会立即奔过去看那两盏人皮灯笼。趁我们都围过去之时,她给酒坛里下了药。灯笼里面的蜡烛,自然也是特制的了,由辛仪派人给暗地里换上的。她怕蜡烛药力不足以迷倒我与英扬,是以又在酒里补了一记。不杀我,是怕若是杀了我,后患无穷。”

吴震道:“不杀你,自然有理,你裴三公子什么身份,他们也得掂量下。可为何不杀英扬?”

裴明淮缓缓摇头,道:“也许是因为她已经给英扬另设下了一个陷阱,而英扬也确实中了计,把自己给害死了。”

吴震道:“杜如禹想必也是那时被杀的,只是为何不把尸体留在原处?杀方起均,以辛仪之能,又何必如此麻烦?”

裴明淮道:“故布疑阵!黄泉渡留下的那些脚印也是同理,我们越在此地耽搁,理不清头绪,他们的珍宝就走得越远,越是安全!还有,辛仪割下了方起均和杜如禹的头,英扬头颅被砍想必也是她干的。她必定是打算携这三人之头,祭奠她的亲人,因为当年那些万教中人,都是被剥皮砍头的!”

吴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又问:“那无头尸体又是何人?”

裴明淮道:“你有所不知。我曾经遇到一个卖香烛的洪老头,他说他侄儿不久前急病死了。想来尸体是被盗了,死了都不得安宁。”

“方墨林”又是一声轻笑,道:“你们两个,到底谁才是名捕啊?”

吴震面不改色地道:“我初来乍到,自然比不得他事事亲历。”

“方墨林”笑道:“吴大神捕倒是真会说话。”

裴明淮道:“只可怜那真的方墨林,死了多时,还得被你们把头给砍下来,不得全尸。”

“方墨林”道:“那都是辛仪的主意,可别赖我。你们若要,我还给你们便是。”

吴震怒道:“一丘之貉,假慈假悲!”

“方墨林”也不理他,向裴明淮笑道:“你输了我数子,想来甚是不服。如今知道我还活着,可还想讨回来?”

裴明淮笑道:“若非我缠着你下棋,你跟锦心也不必得那般麻烦了。你趁入夜正要走,却正好遇到我来了。”

“方墨林”道:“正是。你还真是个麻烦之人,要摆脱你纠缠,真得大费周章,还好我与辛仪事先已有应对之策。”

他们对答之际,吴震还在皱眉寻思,这时忽道:“我还有一事不明。那胡大夫,为何会跟你们九宫会合作?”

他眼望“方墨林”,“方墨林”笑道:“辛仪来到此处之后,细细打听,便想到了人皮灯笼必是高手匠人所制,在这附近,却只有冯老头一人。辛仪窥视多时,终于撞上冯老头父子二人密议,地室里居然藏着历年来的所有人皮灯笼。辛仪此时现身,自然吓得他们不轻。冯老头对宝藏并无染指之意,只是想要报仇罢了,有我等相助,他高兴都来不及。他儿子若不跟我们合作,便只得死路一条。更何况,他们捏着藏宝图,没有钥匙,又有何用?那姓胡的,于父无情,于友无义,是个该死之人。我替你们代劳了,又救了你二人,你们难道不该谢我?”

裴明淮狐疑道:“你杀他尚在情理之中,可你为何要救我们?”

“我救你,是因你还算个讲情义的人。”“方墨林”缓缓道,“我虽不是方墨林,你与我萍水相逢,却愿意施以援手。九宫会行事,一向有仇必报,有恩必还。这次我救了你,以后若你再撞在我手里,我就不会客气了,管你是不是裴家三公子。”

他话音未落,只听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一个穿水红纱衫的美貌女子,飞燕般地落到了院中,正是锦心。“你这人可真是多管闲事。要不是你嘴那么甜会讨人欢心,我才不要救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