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5页)
原瑞升道:“姚女侠说得不错。九宫会便将他们的总坛设在朝天峡云栈尽头的一处绝壁之后,四周山壁如削,实乃天险。外人连寻都难得寻到此处,更莫说攻打了……”
裴明淮道:“此言差矣,既然寻都寻不到,诸位又怎能去到?还能百余人一同前去攻打?”
原瑞升一张脸忽然严肃起来,沉声道:“当年有位舍生取义的青年侠士,到九宫会中卧底,终于取得了那位尊主的信任,将九宫会的情形暗地里告诉了我们。但这位少侠也被发现原是卧底,于是将他酷刑处死……”说到此处,原瑞升脸上的神情变得极其悲愤,“我方才已说过,九宫会有八大分堂,酷刑无数,这位侠士更受了种种酷刑,当我们赶到时,早已不成人形,不久便含恨而终……”
纪百云也叹道:“若不是他,我们又如何能将九宫会上下一举歼杀?”
裴明淮道:“既然九宫会当年已尽数伏诛,今日各位为何还要前去?”
原瑞升正色道:“因为不久之前,江湖上流言四起。老夫也是收到了他们的贴子,这一回却是连日期都写上了,不去好像都不成了!”
彭横江脸一沉,道:“究竟收到这贴子的人有多少?”他自怀里取了一纸柬贴,随手一挥,那柬贴便平平地朝原瑞升飞了过来。原瑞升伸手去接,只觉浑身一震,心里暗道:“这姓彭的手上功夫还真不赖,难怪能在幽州那个龙蛇混杂之处稳稳地当他的盟主。”
他随手将请柬递与了裴明淮,道:“老夫也收到了这请柬,裴公子既未见到,那且看看吧。”
裴明淮早在薛无忧处见到了这柬贴,但此时自然也不会提起。只听那纪百云笑道:“哈哈,收到贴子不算数,还得到那滴翠苑,看到那墨竹画屏才算数!”
裴明淮心中一动。他那夜在滴翠苑过夜,并未遇到任何怪异之处。一觉醒来,小翠依然是嫣然含笑地将他送出了那扇朱红大门,还加了句:“裴公子,有空可要再来啊,滴翠苑的妙处,你可还没尝到呢。”弄得裴明淮又好气又好笑。
他低头看手中柬贴,跟薛无忧那一张一式一样。不论柬贴质地,还是那手书法。裴明淮喃喃地道:“朝天峡。”
“如今江湖上传说,朝天峡天心殿便是九宫会藏宝所在,据说一直不知下落的王莽黄金就是被九宫会所得。可是,这话是谁传出来的呢?贴子又是谁发的呢?”姚浅桃说到此处,脸上微微发红,更添娇艳,声音里也有了兴奋之意。“大家因为当日破教之时,谁也没有发现宝藏的影子,所以,都认定那些藏宝想必还在。只是,听说那朝天峡万丈绝壁,飞鸟不至,绵延数百里之远,若无线索,哪里能够找到呢?”
她语声清脆,比竹棚外滴滴答答的疏落雨声还要悦耳,众人没一个说话的,都听着她说。姚浅桃又道:“除了藏宝,还听说九宫会有两般镇教宝物,一是传闻为孔周所藏的三柄上古宝剑含光、承影、霄练,一便是‘御寇诀’的神功心法。那一役中,这两件宝物一同失踪,众位前辈在战后细细搜索了九宫会总坛,却始终没有找到。也许,是那尊主知道自己此战凶多吉少,事先把这两件东西藏起来了。”
只听一声尖锐的冷笑自秦华口中发出,那秦华道:“正道中人,也对邪魔外道的武功秘笈念念不忘?”
姚浅桃乃是女子,脸皮甚薄,又羞又恼,回不出话来。彭横江却哈哈一笑,道:“我可不是什么正道中人,我就念念不忘,你两兄弟有意见么?”
纪百云却叹了口气,干巴巴地道:“那御寇诀倒真不是什么邪魔外道的武功,乃是至高道家心法,非常人能练的。就算老夫得到了御寇诀的心法,以老夫这等资质,练也是练不成的。”
彭横江哈哈笑道:“以你这老头子的资质,练不成,这我相信。但说不会去练嘛……普天之下,学武之人,看到神妙武功,岂有不练之理?拼了命也会去练的,还管什么邪不邪门呢!”
纪百云斜眼看他,冷笑道:“传闻练那御寇诀必得以乐器为辅,就凭彭大盟主这五大三粗的模样,恐怕只能去敲敲锣打打鼓了。那至高无上的神功若被练成这样,不如不练的好。”
原瑞升见两人越说越肝火盛,忙站起来,道:“我去看看那店老板怎么还没把馒头送上来?叫添水,也迟迟不来,莫不是打瞌睡去了?”
竹子搭成的茶棚之后,还有一间极小的茅草棚子,勉强算是厨房。烧水,蒸馒头,便都是在此处,裴明淮隐隐尚见那茅草棚子尚有白烟冒出,鼻端也闻得一阵香味,想来是馒头熟了好一阵了。
忽听原瑞升发出了一声惊呼,声音中竟大有惊恐之意。原瑞升在江湖上声名极盛,若论阅历之广,恐怕连纪百云都要甘拜下风的,如今竟发出这样的呼声,也不知在那茅草棚子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竹棚里的一众人都吃了一惊,秦祺秦华离茅草棚子最近,身形晃动,已掠了过去,当真是形如鬼魅。别的人也不甘落后,争先恐后地拥进了茅草棚里。只有一个独自坐在角落的灰衣汉子不曾起身,裴明淮自进茶棚,就没见他动过,背对众人,一言不发。
姚浅桃一来是晚辈,二来功力相比也最浅,落在最后,正好站在裴明淮身边,对他一笑道:“裴公子,你怎么也落到后面了?”
裴明淮笑道:“那么小的茅草棚子,我再去挤,恐怕就要塌了。”
姚浅桃忍不住嫣然一笑,正要说话,只听纪百云的声音竟也微微发颤:“这……这是怎么回事?”
就连彭横江的呼吸,竟也重浊起来,大口喘气。姚浅桃心里惊惶,钻进了那茅草棚,只见众人都围在灶台之前。灶台是农家常见的土制灶台,有两眼灶,火都燃得旺旺。一眼灶上面放着一只大水壶,另一眼灶上放着一个三层木头蒸屉,一缕缕的白烟就是从蒸屉里面冒出来的。蒸屉的最上面一格已经被揭开了,想来是原瑞升耐不住肚饿,自己动手了。
姚浅桃再走近两步,便看到了第一格蒸屉里面的东西。她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一声尖叫,回头便跑,却一头撞在了裴明淮身上。裴明淮道:“怎么了?”
“人头!人头!蒸屉里面不是馒头,是人头!”姚浅桃的叫声越来越尖利,裴明淮皱了皱眉,走到了灶台前。
姚浅桃说得不全对,蒸屉的第一格里,确有馒头,白生生的馒头。但在一堆白馒头中间,有两个满是鲜血的人头,那血还在慢慢地往下滴,把周围的白馒头都染红了。
裴明淮见周围的人都不开口,也没动作,一伸手,便把第一格的蒸屉给端了起来。第二格蒸屉中,仍然蒸着雪白的馒头,馒头上却滴着鲜血,一半是从上一层的蒸屉漏下来的,一半却是被馒头里埋着的两只断手给染成鲜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