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县试余波(第2/4页)
齐振业:“……哎呀,你说这个就木得意思了啊!”
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秦放鹤哈哈大笑。
跟齐振业说话很放松,他很喜欢。
秦山没见过那么大的大柚子,十分稀罕,又不好意思细看,只偶尔偷瞟一眼。
没想到齐振业看着有些不着调,倒很细心,当场叫人剥了个分着吃。
“这个冬日里吃着倒比橘子有些意思,果皮还能熬个柚子茶,冲着喝酸溜溜的……”
一个胸有成竹,一个无吊所谓,两人满嘴放炮扯了半天淡,就见有人捧着几卷红纸往这边来,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齐振业嘴里含着柚子,也不动弹,颇有二世祖架势的朝阿发阿财一抬手,两人便哐哐哐冲下楼去,毫不费力抢占第一排。
县试前几场的名次并非最终结果,故而没有唱榜的流程,秦放鹤和齐振业等人都挤在窗口,吃着核桃看下面人头攒动,颇有种锦鲤投食的热闹。
不多时,阿发阿财又哐哐哐冲上来,进门就满面喜色,“少爷,少爷中了!”
这个榜单只是合格名单,人数远超最终秀才名额,陪跑多次的齐振业半点也不激动,倒是指了指秦放鹤,“小秦相公如何?”
阿发嘿嘿笑道:“小秦相公厉害得很,就那头一个圆圈圈的打头一个!少爷,是不是第一名?”
县试头场发案是很有意思的,乃是将合格考生名单排列成逆时针圆环形,五十人一组。
齐振业蹭一下站起来,把手里的核桃一丢,抓着秦放鹤的肩膀用力摇了几下,喜形于色道:“秦兄,第一名啊秦兄!你扎势得很!”
那边秦山和孙先生被这个巨大的喜讯冲昏了头,惊得柚子都掉了,看向彼此时皆是满面呆滞:
这,这就中了?!
还,还第一名?
下面的布告栏前已经闹起来了,好些人都对“白云村秦放鹤”十分陌生,满脑袋疑问:
“白云村?有这么个村子吗?”
“没听说过啊!秦放鹤又是谁?你认识吗?”
“我上哪儿认识去!倒是黄兄交友广泛,或许听过?黄兄,黄兄?”
“黄兄才走了,莫喊了!”
有几个考生原本信心十足,预备一举夺魁,不曾想头一场就被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精怪压一头,脸色不由十分难看。
虽说后续可能排名变动,但历来头名变动最小,皆因这是知县大人一眼相中的,既然定了名次,只要后期不生乱子,又岂会自己打脸?
头场头名几乎等同于县试案首,这早已是公认的了。
秦放鹤原本就是冲着第一名来的,并不意外,可此时被这气氛感染,竟也久违的激动起来。
“承让承让,同喜同喜。”
过去一年多的努力都在此刻得到回报,无数艰辛化作累累硕果,值了!
“嗨!”齐振业大咧咧道,“这话你跟饿说不着,你就算让五十名也轮不到饿!”
秦放鹤很喜欢他的心态,跟着笑了一回,扭头见秦山竟和孙先生抱头抹泪,不禁啼笑皆非。
“哎呀,第一名,美得很美得很!”齐振业看着是真高兴,不知从哪儿掏出把扇子来使劲扇了几下。
“回头就给饿达写信,饿虽然不是第一名,可交的朋友却是,这要是四舍五入一下子……对了,”他终于想起来正事,“阿发,少爷饿倒数第几?”
阿发嘿嘿笑道:“少爷,您这次正数咧!饿跟阿财仔细数过了,正正好好第二十名!”
章县每年二十个秀才名额,没准儿他家少爷这回还真能中呢!
第二十名?
谁?
我?!
齐振业一听,也是喜出望外,不过马上就摆摆手,“快罢快罢,权当没得这回事。”
他是商户,为世人所不喜,哪怕这次真能擦个边儿,保不齐最后知府大人又给按下了。
秦放鹤能看出他是故作潇洒,便劝道:“话不好这样讲,我听说知府大人倒也未曾待商户多么刻薄,况且不怕说句不中听的,你只求孙山,又不去抢占头几名,是何户籍又有谁在意?与其杞人忧天,不如背水一战。”
有道理哇!
齐振业本也不甘心,但凡这会儿谁勉励几句也能攒个劲儿,更何况秦放鹤是头名,这话分量就更重了。
“说得是!世人素来只看前面的,谁又在意后头的是人是鬼?嘿嘿,嘿嘿嘿,有门儿有门儿!”齐振业越想越美,喜不自胜。
人都有私心,秦放鹤欣赏齐振业率性洒脱,自然希望他能更进一步,来日自己也多个朋友多条路。
“这么着,齐兄若不嫌弃,可否将你头场答卷默写一遍,我瞧一瞧,看是否有什么能改进的。”
说实话,第二十名确实危险,刚才秦放鹤虽然安慰齐振业,其实自己心里也没谱儿。
但这个排名能说明很多问题!
首先,本次合格者共计八十一人,齐振业排名二十,其实是比较靠前的,这也就意味着,他对四书五经的掌握基本没有太大问题。
其次,从方才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齐振业连续几次县试的排名都在不断提升,而且这次进步幅度尤其大,说明他本人心态不错,而且私下也有用功。
这就够了!
哪怕只前进三两名,离开红线,想必知府大人也不至于再下手。
被打了鸡血的齐振业也不拖拉,当场要了纸笔来默写,前后不过两刻钟就得了。
秦放鹤拿起来看。
字体没问题,非常标准的官文,对于四书的理解嘛,多少有点偏差,但问题不大。
只是遣词造句方面……
秦放鹤沉吟片刻,提笔在上头改了一回,又递给齐振业,“你现在再看看。”
看个甚?也没怎么动嘛。
谁知齐振业才看几眼就发出一声长长的“咦~”,“你怎么弄的?!”
对方分明只改了几处,可再读起来,竟像换了个人写似的!
具体让齐振业说哪里不同,他说不出。
就好像瓤还是那个瓤,可尝起来的味儿大变样啦!
秦放鹤笑着解释给他听,“明天就是二场,若要你脱胎换骨自不可能,但细微之处却大有可为!“
简单来说,齐振业写的东西就像他这个人,字里行间都透着点儿肆意,说好听了叫潇洒,说难听了就是桀骜,乃是官场前辈最不喜欢的一类。
哪怕他真有才干,考官见了,只怕第一个念头就是要磨一磨他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