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哑奴(第3/3页)
明华裳思路清晰,任遥不由跟着想下去:“前日戌时老鸨让哑奴给张子云送酒,山茶在准备舞蹈,玉琼被叫去西二楼陪客;亥时山茶回房歇息,老鸨最先发现张子云死亡,玉琼还在陪客。而出门的人是老鸨、哑奴、山茶,重合的只有老鸨、哑奴。”
任遥说着,颇为不可思议:“竟然是他们?”
“无论看起来多么不可能,事实才能证明一切。”明华裳说,“而且我听山茶说,那天给张子云的酒是老鸨指定,然后由哑奴搬上楼的。”
江陵问:“你什么意思?”
“我在想,我们一直盯着密室,是不是被自己的思路迷惑了。”明华裳慢慢道,“或许我们应该抛去花里胡哨的外在,回归本质。无论密室再复杂,目的无非两个,杀人,窃画。从张子云的角度想,他刚杀了自己的好友卫檀,偷走了女皇要求的大明宫图,朝廷密探无论明的暗的都在找他,这种时候他定然如惊弓之鸟,戒心极重,不可能被人偷袭而不反抗。但是外面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所以我怀疑昨日戌时之后,张子云被迷晕,或者干脆被毒死了。”
任遥试图理清明华裳的思路:“你是说,密室确实是密室,张子云死时只有他一个人?”
“只能这样解释。”明华裳说,“要不然就算敌我力量悬殊,张子云也不可能不奋力反抗,再不济他还能将画毁掉。他没有道理引颈就戮,除非那时他已经失去意识。”
江陵问:“所以你觉得,酒里有东西?”
“对。”明华裳说,“可能是老鸨提前将药下在酒里,然后让哑奴搬上去,也可能是哑奴在运送途中下药。还有一点,房门是老鸨开的,不排除她贼喊捉贼。”
江陵想了想,思路说得通,但有些地方他还是感觉不对。明华裳也总觉得别扭,似乎她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明华裳越想越绕,说:“现在不知道尸体状况,一切只能空猜。等我二兄回来,带回确定的死因,凶手画像就更清晰了。你们在楼里继续盯着,我去给谢阿兄送早食。”
江陵这才想起还有另一个人:“不用管他吧,他可是世家子,不会亏待自己的。”
“那不一样。”明华裳说,“他食不厌精是他会照顾自己,我去送饭是我的心意。我先走了。”
任遥见状欲起身:“我陪你去。”
“不用。”明华裳拦住任遥,“任姐姐,我昨晚睡了一夜,这种小事我去就好。反倒是你守了半夜,急需补眠。你快去休息吧,你养足精神,接下来才能好好完成任务。”
任遥心想送饭而已,能有什么危险,便没再坚持。明华裳抱着纸包走出天香楼,她想着得找个僻静的地方吹口哨,好把谢济川钓出来。她有意往偏僻的地方走,忽然,她身形一顿,忙闪身藏在墙后。
明华裳小心翼翼探头看,前面,似乎是老鸨和哑奴。
老鸨骂骂咧咧说着什么,哑奴还是那副忍气吞声的样子。明华裳壮着胆子伸出耳朵,凝神听老鸨的话。
老鸨情绪很激动,似乎在说:“……你可真是个废物,我是怎么和你说的,药你下了多少?”
药?什么药?
明华裳探出身体,越发努力地听。哑奴咿咿呀呀比划了什么,老鸨脸色稍缓,说:“你确定放的是迭梦散吧?”
明华裳偷听太入神,没留意手里的纸包撞到墙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明华裳身体霎间收回,不断祈祷前面的人没听到。然而老鸨的耳力出奇得好,她回头,警惕地扫向墙角:“谁?”
明华裳屏住呼吸,尽力放轻脚步,小心往后撤。老鸨在风月场里打滚这么多年,已感觉到不对,大步朝这边走来:“是谁在后面?”
老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明华裳心生绝望,就在她想扯什么借口蒙混过关时,身后忽然伸来一双冰凉的手,捂住她嘴唇。
明华裳瞪大眼睛,身后的人在她耳边嘘了一声,用气音说:“别说话,跟我来。”
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苦味,明华裳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谢济川不笑的时候,声音是这样寡淡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