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楚骥(第2/3页)
明华章站不住了,快步往外走去,说:“这个人的危害远比普通杀人犯大,必须尽快将其缉拿归案。我这就让人去查街坊邻居,我就不信没有一个人看到是谁在回春堂门口放了包裹。”
明华章去安排衙役,明华裳没有出去,依然在回春堂内踱步,最后,她停在唯一没被炸药波及的墙壁上。
墙上挂着许多匾额,颜色最新、成色最亮的一块乌木反而挂在最上方,上面写着“大医精诚”四个字,因此没被爆炸波及,看起来依然十分气派。
明华裳看了一会,叫来药童,问:“这些是你师父挂的吗?”
药童抬头看了眼,回道:“这些是病人送给回春堂的牌匾,有师父的,也有师祖、太师祖的。”
明华裳问:“哪块是你师父的?”
“最上面那块。”
明华裳心道果然。她暗自挑挑眉,心想这位神医楚骥把自己的牌匾挂在最上方,看起来不像传言那般忠厚孝顺、尊师重道呀。
她想着便问道:“这块牌匾看起来很新,你师父经常擦拭吗?”
药童一板一眼答道:“这是前几天送来的,师父很高兴,立马让人挂在墙上了,到现在还没有擦过。”
“是何人送来的?”
“不知道。”药童说道,“抬匾额来的人说,有人在他们店里定制匾额,指明了送给回春堂楚郎中,并没有留下姓名。兴许是哪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病人吧,以前受了我师父的恩惠,就悄悄送了块匾额过来。”
明华裳点点头,行医之人收到感恩匾额再正常不过,但她看着上面的字,总觉得说不出的奇怪。
她记得“大医精诚”是药王写在《千金要方》里,专门讲行医之德的。病人感谢郎中,不应该送些“悬壶济世”、“再世华佗”之类的牌匾吗,为何要送药王规诫医德的匾额?
明华裳盯着牌匾,心想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她正要去别处看看,背后传来一阵阵问好声。明华裳回头,看到京兆尹来了。
京兆尹站在黑黢黢的案发现场,脸色很不好看。他注意到明华裳,明华裳垂眸,遥遥给京兆尹行礼。
京兆尹问:“案发重地,为何有无关之人?”
旁边的官差有些尴尬,小心道:“京兆尹,这是明少尹的妹妹,算不上无关之人。”
“本官竟不知,什么时候官员的亲属,也能随便出入现场了。”京兆尹冷冷扫过官差,“不如,你来教本官规矩?”
官差冷汗涔涔,忙道不敢。明华裳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看旁边人的脸色,也知道绝不是好话。她不欲让下面人为难,远远对那边笑了笑,就自己出去了。
走出回春堂,阳光骤然刺入眼睛。身边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很忙,明华裳用手挡住眼睛,茫然了一会,决意去找明华章。
此刻明华章正挨家挨户询问。断案没那么多灵机一动、神机妙算,更多的是繁琐而重复的笨工夫。明华裳被衙役领到明华章跟前,明华章看到她,惊讶问:“你怎么出来了?”
明华裳不想挑拨他和长官的关系,笑了笑说:“里面味道太呛人了,出来走走。”
明华章想到刚才衙役说京兆尹来了,没有再问,道:“你在旁边休息一会,很快我就问完了。”
明华章问了一条街,终于在最后一家问到些像样的线索。这户人家的老婆婆出去倒水时,无意看到有人在回春堂门口放了东西,然后就低着头走了。只可惜老婆婆眼睛昏花,兼之对方穿着斗篷,她没看到具体长相,只记得对方个子不算高,但长得很瘦。
老人家说话颠三倒四,口齿也不清晰,明华章一直耐心听着,等终于问完,日头已经升到当空。
明华裳看着手中只有一个背影的画像,愁的头都大了:“连正脸都没有,这可怎么找?”
“但至少可以确定,投放炸药之人身材瘦削。”当着众人的面,明华章依然镇定自若,冷静地鼓舞士气,“有了进展就是好事。接下来去查近期大量买火药的人,定能找出他。”
明华裳叹气,如今也唯有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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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长安后,女皇的身体就一直不大好,今日城里又传来炸死人的消息。迁都至今,事端不休,这不得不让女皇多想,大唐的龙首之都长安,是不是克她?
女皇靠在榻上,虽然面无表情,但无人敢大声出气。控鹤监的宫女跪在榻下,流利地总结今日玄枭卫传上来的有价值的消息。这里面最值得关注的,无疑是和爆炸相关的事,宫女说到最后,小心加了一句:“双璧说这两起爆炸很可能是同一人所为,请命调查此事。”
女皇听到熟悉的名字,难得主动提问:“双璧?”
“是。”宫女说完垂下头,不敢窥探天意。女皇静静靠了会,平淡说:“允。”
“双璧还说,此案关系重大,仅凭他自身无法胜任,请求援助。”
女皇随意点点头,说:“传令给他们组,一起行动。之后无论他需要什么,只要不过分,就都允了。”
宫女听到女皇的态度,心里转了一圈,明白了。她禀报后就轻手轻脚离开,等人走后,女皇看着空荡荡的紫宸殿,第一次发现大明宫是这样大,这样空。
她下意识想喊人,然而真开口时,她却思忖了许久。
叫谁来呢?上官婉儿避出去了,现在不在殿外,其他宫女畏畏缩缩的,看着叫人扫兴;太平贴心,但每一句话都在揣度她的心意;二张兄弟太吵,女皇现在没心情消遣;太子、相王她信不过,梁王、魏王倒是可信,但她着实累了,不想听他们耍心机。
思来想去,女皇贵为天子,竟连一个能陪她安心养病的人都找不出来。女皇靠在榻上,望着面前金碧辉煌的紫宸殿,轻轻扯了扯唇角。
这煌煌大明宫,还是她说服高宗皇帝建的。年轻时眼光总是那么高,看什么都觉得不够,老了才知宫殿太宽敞,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上官婉儿在女皇身边侍奉多年,早锻炼出一副玲珑心窍。她知道有些时间不能去打扰女皇,便主动找事离开。她悠然穿行在大明宫中,度量控鹤监的人应当走了,才施施然回去。
她带着人推门进来,本来姿容怡然,仪态万方,等看到女皇歪在榻上,她霎间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地扑过来:“陛下,您怎么了?”
女皇龙体不适的消息很快传遍宫廷,御医从屏风后出来,外面的人听到声音,纷纷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