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二合一)(第2/3页)

不知何时,坐在桌前的人已悄无声息地走至她跟前。

“我来吧。”他拿过小刀削起果皮,“一年多前的那场狐患,有只狐狸偷跑了出来。本是太阴门的事,他却要横加干涉,故此罚他。”

那修长的指压在刀柄上,奚昭瞥了眼,在他掌心处瞧见条淡淡的红痕——和月郤脖子上的差不多。

想来应是扯掉红绳时勒出来的了。

她收回视线,问:“大哥要罚他多久?”

月楚临削好皮,将桃子切成几瓣,放在盘中。

递给她后,他坐回桌前,又提笔勾阅。

“待他知错。”他稍顿,“他私自出府一事,可有向你说起过?”

奚昭咬了口桃子,细细嚼过咽了,才说:“没有,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昭昭,他要与你说什么怪话,无需搭理。”月楚临话里话外都显着关切,“若阿郤欺负了你,可以随时告诉大哥。”

“他欺负不到我头上来,可大哥——”奚昭一手托脸,盯着那如松背影,“你很忙吗?为何说话时看都不看我一眼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背后也长了眼睛。”

回想起来,好似他总是这样。

与她说话时,他很少看着她。即便两人面对面,也鲜少看她眼睛。

月楚临手中的笔忽然一顿。

笔尖在纸页洇开墨迹。

良久,直至墨团遮掩住好些字,他才放了笔。

再侧过身时,那双长眸里已沉进亲和笑意。

“是大哥坏了礼节,以背示人确然不当。”他道,“好些日子没来看你,身子可好些了?”

奚昭点头:“好多了。我听阿兄说,是大哥你请了医师来。”

“事务繁多,只能请医师照看,昭昭别怪大哥。”月楚临温声问道,“薛家人来府里也有一段时日了,可还习惯?”

奚昭:“知蕴常找我玩儿。不过这两天她太忙,整天在外头,几乎没碰面的时候。我想想……上回她说今晚可能有空,兴许来找我。”

“你愿意与她交好,自是好事——与她同来的还有位夫子,昭昭见过他吗?”

“上回他来的时候见过,这回倒没怎么碰过面。不过……”奚昭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实话,“我不喜欢那人,能不碰见也好。”

她这话说得直接,已有些贬损月家客人的意思了。

但月楚临还是副好脾气的模样,道:“蓬夫子说话向来铁口直舌,有时也是无意伤人。若他说了什么不入耳的话,可以告诉我。”

等奚昭应了好,他便接着问:“听闻你和那位蔺道长性情相合,最近在与他聊些什么?”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些符箓话本之类的——我头回撞见月姑娘,以为是府中闹鬼,还和他要了几张辟邪符。”奚昭说一句就往嘴里丢一块儿桃子,她在言行上向来没什么顾忌,反倒给这死气沉沉的屋子添了些人气。

“你遇着问星的事,阿郤也与我说了。”月楚临思忖着说,“问星性情孤僻了些,之前是你身体抱恙,所以才没在你面前出现。如今来往有限,也不会伤着你。”

“我跟她还算合得来。”奚昭吃完最后一块桃子,起了身,“大哥,阿兄要的东西还给他吗?”

月楚临却问:“昭昭是在心疼阿郤?”

“只不过看他疼得很。”奚昭走到他面前,“我也在病床上躺过,知道有多难受。拿这罚他,总觉得不大好。”

她陡然走近,月楚临先是下意识垂了眼帘。

片刻后他才抬眸:“既如此,便要劳你再多跑一趟,将这东西给他。”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枚琉璃珠,放在她的掌心里。

奚昭拢手,指尖不小心擦过月楚临的掌侧。

后者稍顿,很快又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拿到了珠子,奚昭也再没多留的意思:“那大哥,我就先走了?”

“好。”

从她出门那刻起,月楚临便静坐着一动不动。

方才还有所避闪的眼神,这会儿却透过明窗,毫不控制地追随着她的背影。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他才收回视线。

他起身转至另一边的小桌旁,垂眼看着那几盘水果。

没过多久,有书童匆匆跑进:“少爷,薛家送来的册子,说是今天要给个答复。”

“放在桌上便是。”

“好!”书童放好册子,见他还盯着果盘,便问,“少爷,可是今日送的果子不对?”

“并非。”

也是。

书童腹诽,每日送来的又不吃,最后都是送进他们肚里了,哪能有什么不对。

刚这么想,就听见月楚临道:“明日换些果子。”

“啊?”书童怔然抬头。

但月楚临已走到了书桌前,翻看起他刚送的册子。

过了会儿,他道:“将青枣梨子撤了,多送些脆桃、葡萄,其余照旧。”

“哦,哦!”书童这才回神,“好,我马上去换。”

“今日不必了。”月楚临翻过一页,语气不变,“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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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琉璃珠后,奚昭两步并作三步,恨不得立马飞出这僻静院子。

她算是看出来了。

昨晚月楚临定是认出了她和月郤。

所以才会罚他。

虽不清楚为何在她面前佯作不知,也不过问,但总归不是件好事。

离开后,她先是把珠子送还给了月郤,等他身体好转了,才回了自己的小院儿。

中午歇了阵,奚昭从枕头底下翻出驭灵书,接着上回读到的部分继续看起来。

读了两遍,她盘腿坐在床上,照着书上写的,手作剑指压在契印处。

她凝神盯着手指紧按的部位,没过多久,竟从指下飞出一小缕淡白色的气。

那些气分散成无数缕,像蛛丝般飞速交织缠绕着。

最后,那些气织成了一小块若隐若现的光片。足有手掌大小,悬浮在半空。

奚昭心喜。

上回周医师就和她说过,每个灵物的特性不同,而她驯养的花灵应是有结盾的能力。所以在周医师替她疗伤时,契印才会将她的妖力抵挡在外。

奚昭手指稍动,那块光片也随之漂浮、变形。

她想了想,顺手拿起根笔,往那光片上掷去。

毛笔并未穿过近乎透明的光片,而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上面,再被弹开。

她又换了其他东西,一一尝试。

无论是书本,还是更为坚硬的柜角、杯盏,都没法穿透那光片。

但再尖锐些就不行了——她最后换了匕首,刀尖重刺下,光片破碎。

应是给那朵睡莲浇的灵水还不太够。

但睡莲的承受能力有限,一次又不能浇得太多,只能慢慢来。

在房里试了一下午,太阳快落山时,忽有乌云蔽日。

没过多久便开始落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