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2页)

陈管家正好从衣帽间拿脏衣服出来,景致问:“他没回来吗?”

她可以确定昨晚有人照顾她,而这个人就是程寄。

“先生昨晚回来过,只不过拿了几件衣服就走了。”

景致疑惑地皱眉,ʝʂց但由于刚起床没多久,她的神情像慢了一拍。

“哦,我忘记说了,”陈管家说,“先生让我告诉景小姐,这段时间他不住这里,要回老宅住。好像是......”

一时间难以说清楚,陈管家利索地掏出手机,点开新闻给她看,“昨天先生是和家中长辈一起从巴黎回来的,看这意思是要在国内住段时间。”

景致的笑容僵在脸上。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能从罗姐那儿知道了程寄在广东出差。

那边上个月出现了很大的人员调动,程寄去做调研。

她一直以为这段时间都在广州,怎么一下子又从巴黎回国呢。

从别墅到公司的路上,这个问题让景致百思不得其解。

反倒是对程氏集团那几个管理层突然回国小住这件事并不甚在意。

他们回国的原因太明显,程寄与关舒文订婚的事已经板上钉钉。

小半个月后久违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大堂。

早晨,景致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大堂中央,就见到程寄在保镖的拥护下,单独坐上了专用电梯。

那电梯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景致随着许多人仰头望,只看到程寄挺拔的背影,微微低着头,满身贵气,不知在想什么。

在那一霎那,景致有个很怪异的念头,她想程寄会觉得自己是在俯仰众生吗。

她被身后一波波的人群挤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方。

那双脚不知道被几个人不小心踩过,他们说声抱歉,然后匆匆离开。

景致却不觉得疼。

程寄一回来,整个办公室都在讨论他订婚的事。

叶柠坐在对面,时不时紧张又关心地看景致一眼,生怕她受影响。但景致始终充耳不闻,忙着手头上的工作。

仿佛大家讨论的中心并不是她。

快到中午的时候,程寄在微信上让景致来办公室一起吃饭。

他的办公室在最高楼,从公关部上去还要再坐两层电梯。

景致很少去他办公室,但这五年来,再少也一双手数不过来了。

照例是姚助理在门口接她。

总裁办的其它秘书深守“不能窥探老板秘密”的职业规则,经过走道的时候,一个个都低着头。

景致笑着与姚助理寒暄几句。

“客气了,景小姐。”姚助理推开办公室的门,微微弯腰,含笑请她进去。

程寄的办公室宽敞明亮,温度要比外面冷几度,他坐在餐桌边闭目养神,肩线平直,身上披着层浮光华彩。

听到动静后,主动走过来接景致。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笑容要比以往浅薄,只是那双眼眸依旧了无一点尘,十分清亮。

虽然说是让景致陪他吃饭,但程寄没有动筷,只喝了点水,然后坐在那儿看着景致。

景致压下一肚子的问题,摸了摸他的手,轻柔地问:“你不吃吗?”

程寄虚弱地摇摇头:“最近各地飞,可能时差没有调整过来,没有胃口。”

“那怎么还让我上来?”景致放下筷子,挤到他坐的那张单人沙发上。

程寄轻笑了一下,疲倦的声音中带着懒散:“因为你安安静静吃饭的样子很像只兔子,腮帮子鼓鼓的,看上去赏心悦目。”

让他一下子想到了景致之前养的傻兔子。

景致不太喜欢他这样的比喻方式,没说话。

他用力抓了一下她的手,“饭菜不合胃口?”

饭桌上摆的是日本寿司,景致不喜欢吃生冷的东西,但程寄喜欢。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睫毛轻眨:“刚才在餐厅吃了一点,已经饱了。”

程寄松开手,牵起一抹勉强的唇角。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撒谎的时候,眼睫毛会比平时眨得快一些。

他能听得出来景致是在讨他开心,但今天这样的乖巧让他有些烦躁。

程寄单手松着领带,“这段时间我不回别墅住。”

他那只手实在是漂亮,骨节分明又清瘦有力,轻松两三下就拉松了领带,景致不自觉提手帮忙,应道:“嗯,管家和我说了。”

没有什么起伏的语气,很平淡。

程寄顿了一下,办公室有片刻的安宁,以及窸窣的布料摩擦声。

景致又说:“好好休息一会儿,倒倒时差。”

程寄盯着她的脸:“不好奇我为什么不回去住吗?”

“嗯?陈管家通知我,你家人回来了,怎么了?”脱掉领带后,她顺便帮他脱掉外套。

程寄观察了一会儿,他不相信景致没有听到传言。

在他封锁消息前,已经满天飞。

她应该生气的,甚至指责他,埋怨他,对他哭,对他闹,问他有没有心。

毕竟他们朝夕相处五年之久。

可是没有,从头到尾,景致都是平静温和,微笑着看向他。

她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

程寄心里生出怪异的情绪,他想笑,但实在笑不出来。

大概是真的太累了。

他倚靠过去,下巴磕在景致肩膀上:“没什么。”

景致摸了摸他后脑勺,像是哄他睡觉。

她身上沾染着他的气息,抗不过瞌睡,程寄在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中睡过去。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平缓起伏的呼吸声。

漫长得春末午后,罗姐给景致发了微信。

叮地一声,景致从昏沉沉的状态中忽然清醒过来,从桌上摸过手机。

打开一看,又让她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真不好意思,景致,我们家可能养不了你那只兔子,它上厕所老是不在尿垫上,弄得家里脏脏的。】

立场坚定得让景致无法求情。

问题接踵而来,而且还是沉疴痼疾,景致生出挫败感。

心乱如麻,理不出头绪。

她伸出有些麻的手臂,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

而躺在怀里的人如雪里温柔,即便是睡姿都是清雅无俦,看上去没有烦心事。

景致盯着他看了许久,一口咬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