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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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水是个很危险的事情,温以泽虽然及时醒了过来,但医生还是建议在医院观察两天,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董导不好说什么,下午的时候,制片人来看望温以泽。
景致代他招呼。
聊了一会儿后,制片人起身离开,“摄制组那边还在忙,我得赶回去盯着,以泽你先好好休息,过两天我们再见。”
温以泽笑着点头,景致替他送人离开。
景致和这个制片人关系还可以,一直送到医院门口。
转身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一个人影。冷峭的空气中飘过一股冷韵幽香,若有似无的冷衫。
那人穿着黑色的大衣,有些像程寄,眨了眨眼又不在了。
景致以为自己昨晚没休息好,眼睛看花了。
她慢悠悠地走回到单人病房,没看到温以泽,喊了两声也没有回应。
景致拿出手机,正要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微信里弹出消息。
温以泽:【来四楼住院部走廊。】
住院部的四楼与门诊部相连,类似于栈桥,一面是白墙,另一面是开了窗的玻璃。
到了江南的冬天,白天时间很短,到了下午四点多,天边已是漫天的霞光,只有温以泽靠着窗边看风景。
平林漠漠烟如织,红霞霏霏,仿佛浸润在橘子气泡水的世界中。
“怎么到这里来了。”景致出声说。
温以泽听到动静,转过身。他额前的头发被吹乱,朝景致招手:“过来。”
“你去送客的时候,我在病房往窗外一看,就看到了夕阳,但是那边位置不好,我就出来随便走走,没想到还真给我找到了个好位置。”
景致并不知道住院部走廊在哪儿,刚才好找了一阵,小跑着过来,有些气喘吁吁。
横店的高楼不多,从温以泽的角度看过去,视野开阔,太阳从山凹间徐徐落下,像是拿着筷子把太阳夹住了。
景致的气息渐渐平稳。
“好看吧?”温以泽说。
他们离得很近,景致扭过脑袋的时候,头顶的发丝堪堪擦过温以泽的下巴,他的声音带着蛊惑,景致一抬头,就看到温以泽盈盈的笑。
落日的温度不容小觑,对着夕阳的脸颊一侧微微发烫,冷风吹来,景致的呼吸才畅快许多。
白色的墙面上映着两人的剪影,带着橘子的辉煌,静影烟波渺渺,满地梨花雪。
那两道身影越来越近,像是高个的男人要亲吻在女人的额头。
空荡荡的走廊骤然响起一道急促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那道声音不可置信,又充满了怒意,像是无情的风雨打落开得正盛的梨花,煞风景的同时,又惊破了他们。
一枚银色戒指不小心落下,丁零当啷地滚远,停留在那人脚边。
景致的目光追着那枚戒指落在那人的皮鞋上,然后慢慢上移,是一张冷笑的程寄的脸。
“程寄?”景致略微错愕,不敢相信远在巴黎的人,现在近在眼前。
而且还是在横店医院这样不起眼的地方。
“你怎么来这里?”景致惊讶地问,忽然意识到之前送制片人离开的时候,见到的那个相熟的身影,似乎不是她的错觉。
程寄脸色不太好看,盯着那枚戒指,那只是枚稍微有点设计感的普通银戒指,他不依不挠地问:“这枚戒指干嘛的?”
随后又把目光放在景致身上,景致看了身边的温以泽一眼,那欲言又止的眼神让人想入非非。
程寄眼睛微眯,透露着满是冰冷的危险,他的下巴微扬,下颌角锋利得恰到好处,很有上位者的精英感。
他盯着景致,脚尖轻轻一踢,精准又干净地将那枚戒指踢走。
动作不可谓不是云淡风清。
戒指朝着景致的方向快速滚过来。
“程寄,你干嘛!”景致大喊。
她着急着要去追,被温以泽轻轻往后拉,他往后走了几步,用脚拦截了滚动的戒指。
戒指在地上叮叮当当地翻转。
温以泽挺直着身板,与程寄对视。
景致赶紧弯腰去捡。
程寄随意地说:“我以前送你的珠宝哪样不比这个贵重。”
看着温以泽,但话却是对着景致。
景致像是充耳不闻,捡起来检查了一番,银戒指就是偏软,稍微在地上滚一圈,就有了刻痕。
她很心疼地在衣服上擦了擦,给温以泽:“有刮痕了,怎么办?”
小心翼翼的语气,让程寄心情复杂。
温以泽接过,笑着说:“没事。”
“嗯,”景致说,“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再过来。”
“好,你快点回来。”
这两人熟视无睹的模样,似乎程寄就是空气,程寄直接黑了脸。
看温以泽走远,景致才转过身来,细细打量着程寄,和半个月之前在巴黎见到的模样并无太大差别,只是面容要苍白一些。
但如果和半年以前相比,自然要清瘦许多。
景致微微皱着眉,虽然厌恶他的行为,但似乎并不打算计较。
语气还算平静地问:“怎么到这里来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程寄轻笑一声,眉眼间有些微嘲的冷意:“怎么?我不能来吗?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
听上去有些酸。
“不好好说话我就先走了。”景致转身要走。
程寄走上前,步伐紧了些,扯住她的小臂,将景致转回来。
澄澈的眼眸幽幽的:“我以前给你的东西怎么不见你这么小心翼翼?”
她一般都是收到的时候假意高兴,转身就丢在保险柜里,不见她戴过。
除了那根雨滴项链。
景致仰头看着他的脸,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微微晃了晃脑袋,“那又怎么样,我就喜欢那枚银戒指。”
程寄挺依着她:“好,那以后都买银戒指,你想要什么款式的都可以。”
他们两人的对话像是程寄宠溺着景致的任性。
景致眉心一跳,扯开了他的禁锢,低低说了句有毛病,转身就走。
刚迈开几步,余光中就见到陷在山坳中的太阳跃入了地平线以下,整个世界顿时暗上了一分。
景致好心地提醒:“快走吧,运气好还能ʝʂց赶上去北京的高铁,横店太小了,不适合你。”
然后身后的人执着地说:“我不走,我就是来找你的。”
他的目光一直铆在景致身上,像颗苍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