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2/4页)
可是他不说,又怎么减轻她心里的罪恶感呢。
景致朝着他吻了下去,毫无章法,像场意料之外的急雨。
噼里啪啦地卷起热潮。
“我很爱你。”程寄沉声说。
他的双眸承接这落下的雨水,万顷碧湖中透着光亮,十分干净且赤诚。
景致主动邀请他:“一起去洗澡好不好?”
热气蒸腾的浴室,水雾迷漫,玻璃上水珠凝聚滑落后的斑驳痕迹中可见一二。
模糊的两条身影,景致坐在洗手台上,被程寄紧紧地掌住腰肢贴近他,时不时落下细密而轻柔的吻,痒意漫上四肢百骸。
在这样温热的浴室里,景致竟也感觉到冷意,却又刚刚好。
“早上刮过胡子了?”一出声便已经不行,她仰着脖子,“有点痒。”
程寄嗯了一声,继续闷头,不管景致如何,他都不管。
直到她哀求一般地喊他名字,程寄才停止这样的蓄意拨动。
暗沉的嗓音在她耳边礼貌地询问,他可不可以尝尝这颗糖。
那一瞬间,羞耻感爆棚。
景致想他这个变态倒也不必如此有礼貌,可她又像是饥饿的人急着想要吃饱饭,抵不过内心的驱使,于是她哼哼唧唧,也就随他去了。
以前景致虽然喜欢,但也羞于这种事,更不敢看他。
那天晚上,景致那双雾蒙蒙的水杏眼,似睁未睁,随着她疲乏得支撑不住,脑袋仰下,变成了一弯柳叶,里头风情流转。
景致仍然不舍得闭上眼,想要将那张为自己痴迷的脸记到心里去。
但她的心又被各种情绪填满,看了这么久,闭上眼了还是描摹不出程寄的一分一毫。
她在心底暗骂自己没用。
景致心里酸酸胀胀地说:“程寄,我们还是分开吧。”
本来还埋头在她身上的程寄,心凉了半截,像块沉重冰冷的花岗岩压在身上。
*
之后,两人快速冲了凉,换了身衣服,躺回到床上还是觉得浑身疲乏,脑袋也糊里糊涂。
景致有些冷,用薄毯裹住全身,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浓丽的脸,望着窗外冷银色月光。
她想这时候应该来根烟,但可惜,她和程寄都不是香烟爱好者。
程寄并没有想象中的盛怒,反而他很温顺地抱住景致。
“我就说你今天怪怪的,又是给我买蛋糕,又这么主动,还玩那种说什么不爱你的游戏,原来是要说分手。”
声音透着几分苍凉,看似无所谓。
“怎么了,这几天我哪里又做得不好了?”程寄不确定地问:“还是说,温以泽又对你说了什么。”
景致沉默着,心里乱成一锅粥。
她其实很明白婚姻不仅仅只是两个人的相爱,更是两个家庭掺杂在一起。
爱情能持续多久呢?
难道她要在“得不到尊重”的氛围中,和程寄在一起吗?
可她不是刚从这样的泥淖中挣脱出来,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身后的程寄像是蜗牛背上的壳,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景致的头发。
长时间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程寄温润的脸上讽刺地一笑:“你看,我说的没错,我就不应该让你去找他。你稍微离了我眼皮子,就这么快忘了我。”
夜非常静,晚风拂窗,月华如练落在脸上,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心慌的美,寒塘渡影,薄瓷立桌缘,稍微一晃动就碎了。
他把脸贴在景致的后背,很痛苦地问:“这回,你是认真的吗?”
这种事似乎是一鼓作气,之前在浴室之所以敢说出来,也是凭借着积蓄已久的一腔孤勇,泄了气之后,她还怎么敢面对程寄。
景致闭上双眼。
她只想做只缩头乌龟,什么也不想管。
身后的程寄敛起神情,变得冷漠,目光流露出一种扭曲的恨意。
*
睡到夜半三更,景致被一阵凉意冻醒。
她模糊间爬起来,调高了空调温度,下意识转了身,想要扑进熟悉的怀抱,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景致坐起来,脑袋越来越清醒。ʝʂց
印象中,程寄也有半夜忽然不见的情况,再贴上来的时候浑身冰凉。不过那时候因为还没认真和他说过自己要走的事情,景致也就没放心上。
所以,他这么快就走了?
心里一阵难言的失落。
外头叮里当啷地传来一些动静,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到地上,景致很快下床打开门。
卧室位于厨房的斜对面,她一出来,就看到厨房火焰冲天,映着站在厨灶前的程寄身影愈发暗黑,像一张薄薄的贴纸,橘色的火舌伸出触角舔舐着贴纸的头发,指尖,衣角。
烟雾缭绕,焦味呛鼻。
景致眼睛一花,甚至以为程寄整个人站在熊熊烈火中,也跟着燃烧起来。
“程寄。”景致恐惧又紧张地喊出他的名字。
眼前的人身形纤细修长,卡顿了一般,在听到喊声后,缓慢地转过身。
橘色的火焰跳跃在如玉的面庞,刹那生,刹那灭,又念念相续。
他的眉眼平静又温柔,明亮的光芒使得他神圣不可侵犯,眼睛黢黑,对着景致轻声笑:“怎么过来了?”
景致心头涌起可怕的念头,恐惧几乎将她淹没,她用力推开移门,冲进厨房,关了阀门。
卷起锅盖就朝着燃烧的铁锅丢过去,好在她运气不错,过不了多久,火慢慢就熄了。
景致又放心不下,用清洁布包着铁柄,拿到水槽,打开水龙头,听到“滋”地一声,冒出浓密白烟,她才彻底放下心。
厨房里一股烧焦的难闻气味,烟尘飘渺,景致推开窗。
夏天的夜极其短暂,不知道现在几点,外头已经清亮,只有他们这个窗口不断冒着白烟,景致忍不住连连咳嗽。
过了好久才回头。
程寄还呆愣愣地坐在地上,印象中似乎是在刚才的慌乱间,不小心被她推倒的。
他的头发黑亮顺长,有些乱糟糟地盖在额头,原本白皙的皮肤像是蒙了层灰的新雪。
似乎还没回过神。
“流浪狗。”景致看着他,无情地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
程寄很机敏地捕捉到她话中的嫌弃之意,莹润的目光暗淡不少,他低下头,浑身跟没骨头似的,软啪啪。
景致的心忽然揪起来,“半夜不睡觉,在厨房折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