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第2/3页)
景致心里憋闷,从地板上豁然起身,走了。
程寄找的这个小区确实是很平民化,景致下楼后在小区的亭子间坐了一会儿,就随处可见爸爸妈妈带着小孩遛娃,一两岁的小屁孩什么都不懂,有些甚至长得千奇百怪,他们最爱与自己的同类相互亲亲贴贴。
不高兴了就哇哇地哭。
景致笑了出来,收到了那些父母的警告目光,景致就更开心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孩啊。”倩妹跑过来问。
景致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上她,小孩胖嘟嘟的脸颊上一点笑漩,捏了捏她的肉脸,“不是啊,就是觉得好笑。”
“我感觉你不喜欢小孩,”倩妹大着胆子笑说,“没有程寄哥哥喜欢,比起你,我更喜欢和程寄哥哥玩。”
不知道怎么回事,比起景致,程寄确实比较招小孩子喜欢,但他明明一张冷漠脸,怎么小孩子就喜欢这款!
莫名其妙。
梦里的倩妹说话有些像小大人,景致对她的肉肉脸爱不释手,捏了又捏,吃醋地说:“那你去和他玩吧,他在家里。”
“但你看起来更需要我的陪伴。”倩妹笑眯眯的,像个小太阳。
景致哼了一声,酸唧唧的,她想,这个时候程寄应该比她更需要有人陪着。
但她什么都没说。
倩妹陪她坐在秋千上,晃啊晃,看着暮色渐起,橙色的夕阳收起光束,天上暗淡无光。
空气里弥漫着各家各户的晚饭香气。
空地上的人越来越少,路灯亮起前变成了一团团黑乎乎的浓影。
倩妹和她挥手说再见,有那么一瞬间,景致忽然想,如果有一个孩子,程寄确实就是个优秀的父亲。
父亲,这个和她纠缠了多年的男人竟然想要成为父亲。
景致倚靠在秋千上,低着头看着平底鞋脚尖,铁链的绞合处嘎吱嘎吱地响。
等再过了半个小时,景致才慢悠悠朝家里的方向磨蹭。
快到楼下的时候,从模糊的楼道口走出来一道高挑的身影,景致差点吓了一跳,正好路灯亮起,照亮了程寄挺拔的轮廓。
但他半张脸还是被阴影挡住,冷然的声音抵挡不住关切,他说:“你怎么回来了,我刚要去找你。”
“你都不知道我在哪儿?你怎么找我?”景致好奇地问。
“我站在小区门口有光的地方,你就能看见我了。”
“每次都这样吗?”
“嗯。”
景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黑乎乎的阴影中满是浓郁的伤心,连同那轻轻的,轻轻的“嗯”,像是一阵风溜进了景致心里。
也许是刚才稍微受了点惊吓,景致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她告诉梦里的自己,她可不能再让程寄难过了。
梦里的景致像是在被两股力量撕扯,心脏莫名地疼痛。
暗沉沉的天,照穿不了身躯,景致几番启唇,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程寄轻声笑笑,那样的笑太过无奈,似乎在说,他哪敢想呢。
景致说:“因为我把我的心丢在你这了。”
站立在黑暗中的程寄不可置信,颤抖着声音喊她名字。
他那颗心太过疲惫与沧桑,疯癫之后,只剩微弱的跳动。
景致冲过去,想要用力地抱住他,但她穿过黑暗,什么都没触碰到,她预有所感,似乎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程寄这个人了。
北京凌晨三点半,景致被这个梦痛醒。
程寄打开灯的时候,景致泪流满面地呼唤他名字。
白生生的小脸上布满泪水,程寄心疼地抱住她,啜吻她的脸颊:“怎么了,我在这儿,景致。”
景致脑袋混沌,迷迷糊糊,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她揪住程寄的衣服,“程寄,你要把我那颗心还给我了吗?”
三年前,他走的时候,说要把她的心带走。
没有了他,景致的生活和事业确实还是蒸蒸日上,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活得像个空心人。
程寄轻抚着她的背,后知后觉景致在害怕什么。
“我说了会回来,一定会的,我好不容易得到你的宽恕,怎么会让你再失望。”程寄捧起她的脸,很认真地说:“但是我太自私,不想再把这颗心还回去。”
“景致,让我一直拥有它。”
灼烫的眼泪滚落,在床单上氤氲濡湿,景致主动吻上他的唇:“我爱你,程寄。”
为了这句话,他已经等了许久,他以为在那五年,自己没有对她付出同等的爱意,景致不会再对他说这样的话。
程寄的心脏柔软,热切地回吻。
怀中的景致柔软香甜,程寄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我也爱你,景致。”
他们耳鬓厮磨,彼此的喘息都交缠在一起,滚烫的吻从脸颊落下秀气的脖颈,雪白的胸口。
程寄用了点力气把她抱在身上,景致往后仰着修长脖子,只觉得胸前濡湿发痒,但渐渐地体力不支,靠在他身上,昏睡了过去。
浴室里的几回实在是花光了她的力气,又被噩梦惊醒,景致困得只想睡觉,什么也不做。
程寄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胀胀的,连喊了几声景致,他才确定自己什么也干不了。
把脸埋在他胸前,过了会儿才得到纾解。
暗淡的灯光下,程寄仔细打量景致的脸,睡颜静谧,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把人抱在怀里。
其实不仅只有景致觉得这是在做梦,就连程寄也在恍惚。
三年后,他们还是在一起,真好。
三年前的那场豪赌,他没有输。
为了能早点见到景致,程寄已经尽可能地快,连续多日的熬夜,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是在浴室的几回玩闹,程寄也精疲力竭。
将景致放回床位后,程寄也抱着她安然入睡。
那天是程寄回北京的第一场雪,下在他们的睡梦中,有碎玉声。
景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化了,只有高处的枝桠房顶还残留一些,她言语间不免惋惜。
“你在北京这么多年,看雪还没厌吗?”程寄坐在床上,看着赤着脚站在窗前的景致,随后他招招手,“过来,别冻着了。”
“怕什么。”景致这么说,还是打了个喷嚏,在程寄担忧的目光中爬上床,“这是你回来的第一场雪,当然想要亲眼见证。”
程寄用被子将她全身裹住,用脑袋顶着她的脑袋,给她测量体温,“怕什么,我们有的是以后。”
“那不一样。”景致的杏眼中全是细密的犹如碎钻般的光。傻气得不像她往日模样,只会对他笑。
程寄的脑袋往后撤了几分,“真傻了,你知道你现在浑身烫得有多高吗?景致,你发高烧了。”
景致不为所意:“那正好,你知道现在几点吗?我们居然睡到了下午三点,正好有个借口可以和陈管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