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 飞流激湍 第五章(第2/3页)
凤鸣心惊胆颤地隔窗听着极度难听的琴声,半无奈半幸运地呼出一口气,“幸亏太后没有和我们同船。不然连她老人家也要不得安宁。”
子岩想了想,恭敬地道:“不是我要反驳鸣王,这里两面都是高山丛林,走起早路来会相当艰难。”
三更时分,烈中流忽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找了一把破琴,咿咿呀呀拉起来,凄厉如鬼哭,闹得所有人都睡不着。
容恬道:“拿地图来。”
不到一天功夫,全船人马被他弄得人仰马翻,连绵涯这种只伺候容恬的大侍卫恰好从他面前路过,也被他叫了去表演几招,为他解闷。
烈儿赶紧把地图拿来,在书桌上铺开,众人都聚过来看。
接着,他还要求各种美食,船上的厨娘必须严格按照他写的菜谱来制作他的伙食。
“我们现在在这里,如果沿阿曼江直去,在这里下船,很容易就可以到达西琴。但是如果下船,这一段路途,阿曼江两侧都是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沿途还可能遇上永殷的关卡,确实比较麻烦。”
当他知道可以随意要求东西后,竟还大模大样领着几个侍卫到船上专门存放珍宝金器的房间,花了半个时辰在里面挑选各种珍玩,全部摆在自己的新房间里。
“大王,不如我们暂时停留三天,等清理了江道再走?”
当日王令下达,换房间的换房间,铺新床的铺新床,侍女们还被紧急召集,为烈中流缝制衣服,偏偏那个烈中流一点也不识趣,对于这么天大的恩赐,居然视为理所当然。
大家都看着容恬,看他如何决定。
凤鸣朝他做个鬼脸,“我知道你从来不做亏本买卖而已。”
容恬早已心有定计,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命人拿过笔墨,把凤鸣叫到一边,在他柔软的掌心中画了几笔。除了凤鸣,谁都不知道他写了什么。
“你真体贴。”
烈儿特别好奇,伸脖子想要偷看,容恬却要凤鸣把手藏起来,环视一周,笑道:“我已经把决定写在凤鸣掌上,不过说出来之前,我还要知道另外一个人是怎么想的。子岩,你走一趟,把事情告诉烈中流,问他如何决定。”
凤鸣挥手截住他要说的话,毅然道:“不用说了,我的就是你的,拿去花吧。”
秋月等一听烈中流名字,大翻白眼,只是容恬在面前,不敢作声。
容恬也不禁愣了一下,半晌咬牙道:“和罗登说一声,取出来送给他。”转向凤鸣,低声道:“凤鸣……”
子岩领命去了,不一会回来禀报,“烈中流听了,想都不想,立即就说上岸。他还说,大王要是不上岸,那么请放他一人离船。”
那可是连寻常王族都不敢妄想的东西。
容恬听了,菀尔一笑。
这人好大的胃口。
凤鸣兴奋地道:“果然和你想的一样。”张开手掌让大家看,原来容恬在他掌心里写了两个字——上岸。
“那套黑玄玉的小碗?”凤鸣一声怪叫,咋舌不已。
容恬道:“清理江道是徒劳无功的,阿曼江那么长,随处都可以扔下巨石,而我们捞起来就得耗费比敌人大上十倍的精力和时间。就算清理了这次,前方一定还有类似的阻挠。这样一来,我们的行踪完全暴露,敌人可以预计我们的走向,对我们很不利。”
子岩皱眉道:“他昨天就看上了那套黑玄玉的小碗……不过我看他八成是醉了。”
凤鸣这才明白过来。
“不要啰嗦,这是王令。吩咐下去,所有人对烈中流要绝对尊敬,不许有丝毫冒犯,违令者死。”容恬笃定地吩咐,“子岩,你再另外为烈中流准备衣物,只要他想要的,你都尽量给他。”
容虎却还是不解,“大王既然已经下了决定,下令上岸就是,为什么这么看重烈中流的意见?”
“大王……”
全船上下今天都被烈中流的琴声骚扰得好惨,秋月秋星更是被吵得眼睛发红,没有人明白容恬为什么如此看重烈中流,难得容虎斗胆发问,顿时人人注意地倾听容恬如何回擦口。
“什么?”
容恬先下回答,反而问烈儿,“秋蓝的画还在你身上?”
“不,让本王和鸣王住。”容恬道:“烈中流住我们这间。”
“在。”烈儿掏出秋蓝的画。
“要让烈中流住吗?”
这副堪称“绝品”的画,秋蓝坚决不收,落到顽皮的烈儿手里,早在全船上下展示过了。
容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扫视房内一圈,似乎已经下了决定,转过身来吩咐秋月秋星,“你们去把另外一个房间收拾好。”
“凤鸣,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他和我的属下同在下层的一个小房睡,船上人多,房间都是多人一间。”
“嗯。”凤鸣把头挨过来,低声道:“你说他画工精湛,每一处下笔,都毫不犹豫,而且准确无误。”
“他睡在哪里?”
子岩也凑了过来看,认同道:“不错,看他笔锋用力,确实是毫不犹豫,没有丝毫改动。这样的眼力,也算难得。”
“他画了一幅那样的画,被大家骂得狗血淋头,跑到甲板上发呆去了。大王要我把他叫过来吗?”
就连烈儿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还真的有一点画画的天赋。”
容恬问,“烈中流现在在做什么?”
“烈儿错了。”容恬正色道:“这种眼力笔锋,绝对不是仅仅靠天赋就可以拥有,烈中流一定经过很多苦练磨砺,并且画作不断,日积月累,最后才能画出如此珍贵的画来。”
不一会,子岩跟着烈儿过来。
烈儿被容恬数落了一句,不敢再放肆,小声嘀咕,“虽然是画得一模一样,但是喜欢这种画的人一定不多,至少秋蓝就哭个要死。”
容恬沉思片刻,忽然道:“把子岩叫过来。”
“大王,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大王认为烈中流的画珍贵?”
“可是小痘子都画出来,好难看啊。”秋星为秋蓝鸣不平,“怪不得没有人肯雇佣他,依他这么画,不整天挨打才怪呢。”
容恬刚要开口,耳边传来一声沉重的呼吸声,似乎有人蓦然想到什么,十分震惊。
大家都挤过去看。凤鸣扫了一眼,惊叹道:“这简直就是个照相机,居然和真人一模一样。”
他偏过头,看着脸色古怪的凤鸣,挑起英眉,“看来我们的鸣王已经想通了。”
烈儿晒道:“秋蓝哪里肯要,我带过来了,正好给大王和鸣王看看。”伸手进怀里掏了出来。
众人的视线,顿时都集中在凤鸣身上。
容恬沉吟着问,“画还在秋蓝那里?”
凤鸣看看烈儿,又看看容虎,最后舒出一口长气,缓缓道:“因为烈中流最擅长的不是人像,而是地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