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 动魄惊心 第三章(第2/4页)
妙光怔怔地思忖着,低声问媚姬,“那姐姐你是怎么回答容恬的呢?”
“知道了,让本王和他说吧。”
甚至让他们的敌人也会感到,把他们活生生拆开,实在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事。
秋蓝站到一旁侍立。
仿佛两人一体,这一个快乐,那一个就快乐,而这一个人痛苦时,另一个也陷入深深的痛苦。
容恬替代了她刚才的位置,在床边坐下,温柔低沉地唤了一声,“凤鸣。”
明明是两个人,却可以心有灵犀,可以你为我死,我为你亡。
抱膝坐在床上的凤鸣肩膀轻轻颤了一下,片刻,才慢慢把脸转过来,视线落在容恬脸上。
像容恬那样的王者,和鸣王那样活泼好动的人,是怎样到达这令人心驰神往的一步的?
容恬挪近了点,露出充满力量的宠溺微笑,“秋蓝说你想沐浴?”
也许这种感情存在,只是从未表达。
“嗯。”
但,即使是王兄,也从来没有给予过她如此深沉而不可测度的感情。
“现在是潮气最重的时候,佳阳又靠近江海,沐浴很容易生病。天快亮了,等天亮再沐浴,好吗?”
唯一不同的是王兄,这是她嫡亲哥哥,在妙光幼小的心灵中,王兄是天底下最能干、最英明、最厉害的男人,妙光受他照顾,被他宠溺纵容,对他敬服崇拜。
凤鸣摇了摇头。
她生于宫廷,从小面对的大半是谄媚讨好,阿谀奉承之辈,就算偶尔收罗到一些忠心耿耿的人,但亦只供驱使,可用则用,有功则赏,不能用则弃。
容恬打量着他,“怎么了?”
妙光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刚刚又做噩梦了,流了一身冷汗,很不舒服。”清秀俊美的脸颊,异常苍白。凤鸣咬着又细又白的贝齿,“我要沐浴。”
既是问他射出的箭,同时,也是问他在凤鸣面前制造的假象,对凤鸣心灵的伤害。
“再等一下,天亮了我就陪你……”
媚姬仿佛已全心神地重回了那一刻,眸中颤光连连,沉默片刻后,才用一种充满凄美的低低声调答道,“他问我——我伤到他了吗?”
“难道我连沐浴的权力都没有吗?!”凤鸣突如其来的反抗态度,带着令人诧异的愤怒。
妙光忍不住道,“他问了你什么?”
一旁的秋蓝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妹妹,你又猜错了。”媚姬轻摇螓首,“他这样紧紧的抱住我,只是因为他太害怕。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我可以感到他的肩膀和手在不断颤抖。即使在他重伤即将毙命的那一刻,他也没有这样脆弱过。他就这样抱着我,抱了很久,最后,终于问了我一句话。”
容恬愕然失笑,把手伸向柔软的纤腰,打算把他抱到自己怀瑞安抚,“凤鸣……”
妙光注视着她似梦似幻般美丽的脸庞,柔声说,“可见容恬并非无情之人,姐姐对他的一片心意,他还是知道的。”
“别碰我!”凤鸣仿佛受到惊恐似的拼命躲到床的尽头,把修长的身体尽量收起来,缩在角落。
媚姬点点头,以优美的姿势坐端正了,脸上再次出现沉浸在回忆中的静谧悠远,低声道,“那一天,容恬按照原先定下的计策,假装忘记鸣王,对船头的鸣王放箭。把离国大船逼得暂时退回对岸后,我们一起回到了帅帐中。容恬一进帅帐,立即屏退所有人,接着,他忽然紧紧抱住了我。”
容恬怔了一下,似乎醒悟到什么。
转瞬恢复过来,伸着懒腰笑着抗议,“姐姐刚才的故事才说到一半,怎么就说到别处去了?那件一直藏在姐姐心里的事到底是什么?快点说来听听。”
眸光倏然犀利,脸上的线条却更为柔软,轻笑着问,“你到底怎么了?”
妙光瞳孔骤然一缩。
“别过来!”
媚姬俏脸平静地道,“是否可行,公主自己考虑吧。容恬绝对不是那种会放弃鸣王的人,这一句话,不正是公主自己得出的结论吗?如果公主的结论没有错,那么坚持这条计策唯一的后果,就是害死了鸣王。要鸣王的命,恐怕并不是离王和公主的初衷吧。”
“好。”容恬张开双臂,“想要我不过去也行,你自己到我这边来。”
妙光咦了一声,“媚姬姐姐,你似乎一直都在暗示妙光,用安神石换鸣王的计策不可行哦。”
“我不。”
媚姬脸上蓦然掠过一丝神秘到极点的微笑,有趣地打量着妙光,“当初你们错估了容恬,导致了阿曼江的惨重损失,那么这一次呢?会不会又因为错估了容恬,而导致另一次的惨重损失?”
“为什么?”
妙光当日也是参与者之一,闻言轻摇着头说,“事后想起来,我们都是一群大傻瓜,相信容恬会抛弃鸣王已经够愚蠢,更愚蠢的是,又相信鸣王会因为容恬的负心而投向离国,从而采用了鸣王的连环船之计。其实只要看看容恬为了鸣王不惜冒被王兄猎杀的危险,就应该知道,容恬绝对不是那种会放弃鸣王的人。”
“都说了,我浑身都是汗,很臭。”看见容恬此刻看来比平日更为高大壮实的身体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凤鸣骤然呼吸急促起来,嘶哑着嗓子叫,“走开!不要过来!”
“为了让离王坚信容恬真的对鸣王负心,容恬不但在众人面前表明和我相爱笃深,更故意下令向对面船头放出乱箭,甚至将鸣王也列入攻击范围,以显示鸣王在他心中已经无足轻重。”
回忆起噩梦中另一个人靠近时无法形容的心悸。
当然,同样也伤人。
他明白。
即使知道这是昙花一现的虚幻,却依然动人。
现在不是在梦中。
那是梦一样的时刻。
面前的男人,不是若言,而是他最爱、最信任、愿意为他付出性命的容恬。
媚姬幽幽叹息一声,带着回忆的脸多了一种深远朦胧的动人,在妙光期待的目光下,轻启朱唇,“这件事发生在阿曼江的岸边。那一天,离国大军终于抵达阿曼江,离王带着鸣王在船头时,重伤痊愈的容恬领着埋伏多日的兵马,也终于在对面岸上现身。两军隔江对峙的那一刻,我与容恬策马并肩,所有人都在大呼王后,王后。”
这些他统统明白。
妙光立即用力点了点头。
可是,噩梦还残留在他身上,那种被强制、被压迫、被撕裂的感觉,那种味道……
好一会,才握着妙光的手,让她和自己几乎肩靠肩般的亲密贴坐着,偏过头用柔软好听的声音耳语,“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和容恬的过往吗?其实有一件事,一直藏在我心里,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你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