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 破茧成蝶 第三章(第2/5页)
高兴,是因为他不用再挣扎在辜负大王和利用苏锦超感情的两难中。
带头的那男人说:「原来我们已经犯了两个死罪,那也不妨再犯一个踩死人的罪了。看看弄死你这样一个贱民,到底有没有人敢拿我们怎么样。」
离开苏锦超,让绵涯既难受,又高兴。
说完,松开缰绳,打了一个呼哨。
甚至,在他决定放弃任务,向苏锦超提出分别时,心里隐约有一种终于放下的轻松。
他胯下的骏马听到主人命令,长嘶一声,扬起两只前蹄就往苏锦超身上踏下。
这是他第一次无法完成大王要求的任务,可是他却没有太大的不安。
苏锦超大为吃惊,又一个驴子打滚,躲开马蹄。
是的,请罪。
众人见他这么狼狈,又一阵得意大笑。
绵涯直想跳下树,打这不知死活的家伙一顿,却根本没想到,他本应该头也不回地离开,回去向大王请罪的。
苏锦超气得几乎吐血,满是灰尘的脸涨到紫青,吼道:「好!你们有种!你们知道我是谁?」
要是被同国的士兵发现……就凭我们鸣王把同国王族搞得差不多死光光,又把同国水军搞得七零八落的「丰功伟业」,你这个西雷权贵被同国士兵抓到,还真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哦?你是谁呀?臭叫花子?」
被西雷士兵发现也就罢了。
「我是西琴苏氏的二公子,大王亲封的西雷文书副使,苏!锦!超!」
说了多少次,这里是同国和西雷的交界,可能会有士兵巡逻,居然还大嗓门地吆喝。
头顶先是一阵沉默,接着传来一声惊呼,「什么?你是苏家的二公子?」
真是个笨蛋。
哼!
「绵涯——!你不会真的走了吧?!」
怕了吧?
悄悄追随着苏锦超,绵涯借助大树粗壮横生的枝桠,从这棵树灵巧地跃到另一棵树上,不让苏锦超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
苏锦超傲然抬头,正要说话,耳边忽然响起异常的风声。
虽然离开之前指明了道路,但是,这没用的家伙会不会还是很蠢的在山上迷路?看他这样在林子里瞎转,说不定连找到两人分别前的地点都有困难。
啪!
绵涯居高临下,透过重重迭迭的翠绿的绿叶,看着苏锦超像瞎猫妄图找耗子一样无方向地乱寻乱找。
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一记马鞭。
「绵涯!」
苏锦超被抽得头晕眼花,几乎栽倒,下意识举手一摸,指头上黏糊糊的鲜血腥味。
绵涯矮身猫在大树顶端一处树叶繁茂的粗枝上。
「你这贱民是苏家公子,我还是西雷王呢!」
&&&——
「哈哈哈,不知死活。」
走了——
「这脏乞丐原来是个疯子,活着也是浪费我们西雷的粮食。我们为大王效命,怎么可以让这种浪费粮食的东西活着,不如用马踩死他好了。」
他一直梦想着回家后狠揍一顿的男人,在快到家的时候,无情地丢下他。
「嗯,还是文修你说得有道理。为西雷着想,踩死他!」
却没有他想听见的回答。
这六七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就驱马向苏锦超紧逼过来。
森林传来阵阵回音。
苏锦超又惊又怒,喊道:「我就是苏锦超!你们敢这样对我!」
「绵涯!绵涯!」苏锦超不敢相信地大叫。
但他嗓子早就嘶哑得不象话,那些人哈哈大笑,又在风声马嘶之中,根本不在乎他说的什么,也不急着弄死他,猫抓耗子似的把他逼到墙边,让马儿往他身上踩。
他赶紧绕着大树又跑了一圈,连鬼影都没有一个。
苏锦超看着马蹄朝自己重重踏下来,也顾不得苏家二公子的风度,像一只滚地鼠狼狈不堪地躲避。
转头四周看,找不到绵涯的身影。
这群人存心在他死前玩弄羞辱他,故意慢慢地来,还趁着他躲避踩踏时,不时挥舞马鞭助兴,不到片刻,苏锦超身上已经多了七八道带血的鞭痕。
苏锦超追到大树背后,愣住了。
苏锦超气喘吁吁,刚刚躲过这边的马蹄,还没站起来,头顶又笼罩下一片黑暗,正是那个叫文修的男人策马来踩。
追了十来步,前面的绵涯却忽然转进一棵大树后面。
他想转身躲开,小腿上却挨了一鞭。
「喂!喂!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我真的会给你一大笔钱!」苏锦超心脏重重一跳,撒开步子追上去,已经起了水泡的脚掌疼得他嘶嘶直抽气。
剧痛传来,身上仅存的力气像被抽散了。
苏锦超以为他答应了,正要乐,忽然看见绵涯利落地转身,继续往回路走。
苏锦超跌回原地,瞪大双眼看着半空的马蹄朝自己落下,心里一阵颓然。
绵涯扬起唇,阳光味十足地一笑。
居然死得这么难看。
这些权贵总天经地义地认为,所有身世不如他家显赫的人都应该供他们当牛马一样驱使。
可恶!
不愧是苏家养出的活宝。
如果绵涯那混蛋在,难看的应该是这群嚣张的臭小子……
绵涯无语。
还未感叹完,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马嘶。
「你这个穷人,怎么会不需要钱?你不要也得要!」
正踏向苏锦超的骏马不知为何后蹄不稳,猛然晃了一晃,前蹄歪了方向,堪堪落在苏锦超头顶右侧,马上的男人猝不及防,差点被掀翻在地,惊叫一声,很勉强才勒稳马匹。
「多谢,我不需要钱。」
苏锦超还在发呆,一个黑影已经闪电般冲进来,就地一滚,把他搂着从灰土地里带起来。
「你把我护送到家,我赏你一大笔钱。」
疾退几步,一直退到城墙和一块大石的夹角处。
「凭什么?」
这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可以防守的地方。
「我不许你走!」
苏锦超死里逃生,腰一被搂,就知道来人是谁,在月光下偏头一看,果然是绵涯俊毅沉着的侧脸,心里又惊又喜,下一刻,又忽然很生气,咬牙冷哼,「你来干什么?不是叫你滚吗?」
偏偏一双眸子,就那样润泽晶莹,写满了苏锦超独有的糅合了蛮横的天真,就那么五个字——我不许你走!
绵涯懒洋洋道:「我只记得有人要死要活地不许我走。」
面前的苏锦超,大概是一辈子里最落魄狼狈的苏锦超,穿着不合身的偷来的粗麻衣,袖子、前襟沾满尘土和碎枯叶,白皙的脸上蒙了厚厚一层灰,鼻子下还拖着一行血污。
那些人被惊了马后,喝骂着总算安抚了马匹,又立即围了上来。
刻意对他表现出唾弃不屑的绵涯,差点陷在他迷惘失措,彷佛被遗弃的失落目光中,丢盔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