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页)
沈二爷皱眉,“你怎么还不......”
“我要亲眼看到月摇。”
“她已经不在了,青州战乱,那等地方不是你该去的,你真想好了要退婚,咱们可以去其他地方,金州,齐州都可以。”
“二叔也相信父亲和母亲的死乃前朝人所为?”沈明酥突然问。
见沈二爷的神色僵住,沈明酥平静地道:“我去哪儿都一样,但不能同二叔一起,阿音她还小......”
沈家老祖宗的安排早就有了先见之明,她庆幸二叔一房学的是兽医。
“要走一起,你父母不在,我便是你的长辈,岂有丢下你不管的道理。”不容她再说,沈二爷态度坚决,“你父母的案子,封重彦没必要隐瞒,证据确凿,对方也招了,真相便是如此,阿锦,该放下了。”说完起身,“我去让你婶子收拾房间,今日好好睡上一觉,旁的事有二叔在,不要多想。”
天边最后一点晚霞退去,陈旧的屋子内慢慢地蒙了一层黑纱。
不久后,迷沱灯火混入夜色,又渐渐地成了余晖,虽朦胧,但什么都看得见。
就像那夜,母亲死死地攥住她的手,眼里的不甘和恨意交织,她看得清楚,她以为母亲认错了人,却听她道:“你记住了,就算真到了那一步,你也要先护住你妹妹......”
“苏莺!”
“我怎么了!沈家十几条命还不够吗,我只想要阿摇活着。”
衣袖突然被人拽了一下,沈明酥转过头。
一颗小脑袋从她身后冒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道:“娘亲说,姐姐是想妹妹了,姐姐别哭,阿音也是姐姐的妹妹。”
细嫩的小手勾了过来,套在她的手指上,柔柔软软直击心房,“姐姐,我带你去看花灯。”
......
“阿姐你看,这灯好不好。”
“阿姐,不是要去集市吗,你到底说话算不算数.....”
“好啊。”沈明酥答。
听阿音缠着沈明酥要去闹市,婶子也跟着一道。
阿音一边手牵一个,小姑娘才四五岁,一路蹦蹦跳跳,许是觉得沈明酥好看,时不时仰头偷看一眼。
细细打量,阿音倒是真和阿摇有些像,反倒是自己的样貌,与她们不太一样。
婶子说三日前他们便来了京城,怕贸然上门,惹人无端猜测,误以为他们是来寻官谋财,那日见到她也是意外之喜,“你二叔让阿音把玉佩给你,是为想单独见你一面,没想到会吓着你。”
婶子心疼地问她:“你这一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怎么过的......
经历了三个月的逃亡,她杯弓蛇影了。
“听你二叔的吧,往后你就跟着我们,虽说日子清苦些,但同阿猫阿狗打交道,比人简单。”
各样繁灯照着热热闹闹的夜,夜风扑面,湿漉漉的气息扑在脸上,又凉又暖,很久没有如此真实过了。
心底有那么一刻因这句话而动容,想应一声:“好。”最终还是沉默,轻轻地捏了捏掌心内那只暖和的小手。
大人的话阿音听不懂,见到新奇的东西,便扯着两人往前奔。
大邺分二十六州,属京城最为繁华,城中人无论有钱没钱都喜欢享乐,除了光顾酒楼茶楼之外,皮影也颇受青睐,一条街总会遇到一家皮影班子。
阿音没见过,嚷着不走,婶子无奈买了一张长凳,见旁边的小娃手里拿着糖葫芦,怕阿音待会儿吵,一人出去Q裙丝二耳儿五九衣斯七整理本文上传,欢迎加入第一时间追更买,留沈明酥和阿音二人先看。
京城不禁宵,夜里最为热闹,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不久后空缺了一边的长凳,突然坐下一人。
深色的锦缎长袍在夜色华灯下瞧不出什么颜色,但那股冷梅香,沈明酥熟悉,警惕地转过头。
封重彦则看着坐在她身边的阿音,目光深邃探究,似是要从她小小的身躯上审讯出某种他想要解开的疑惑。
沈明酥一把搂住阿音,转身瞧见不远处走过来的婶子,轻声哄道:“阿音乖,娘买了糖葫芦,去你娘那里。”
见阿音扑到了婶子怀里沈明酥才回头,看向跟前此时不该出现的人。
封重彦却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问她:“沈二爷沈南兆,他何时来的?”
“前几日。”
“他不该来京城。”
沈明酥没应他,“封大人寻我,还有事吗。”婚书已经给了,封家不必再为要娶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大奶奶而痛心疾首。
他封重彦也解脱了,沈家的事情与他再无关系。
“玉佩是沈南兆带给你的?”
时隔一日,难为他还记得。
见她不答,他又问:“沈月摇活着?”
沈明酥答:“死了。”又道:“如你们所想的那样。”
封重彦没出声,片刻后转过头,望着荧幕上跳动的魅丽人影,下巴扬了扬,“你要是喜欢,我让人搬到府上?”
“封大人随意。”见婶子抱着阿音一直瞧着这边,沈明酥不想同他再耗下去,又问了一次,“封大人还有何事?”
封重彦看了一眼她,偏头示意福安上前。
周围的人不知何时早已被清理,福安立在两人身后,弯腰如同禀报公务一般。
“四日前青州传来捷报,二公子的义白军围堵了胡人统领,消息一到,康王立马请缨要去青州代替二公子。”
在沈家同他相处了三年,他的聪明和笼络人的手段沈明酥比谁都清楚,听出来了他是在放下态度,愿意给她一个解释,告诉她他很忙。
封重彦盯着她漠然的神色,让福安继续。
“早朝后省主便同陛下呈报了与沈娘子的婚事,陛下赠给了沈娘子十箱贺礼,午后已到府上。”
说完了,福安退到一边。
封重彦缓缓起身,走到她跟前,距离很近,脚尖都快要碰到她的裙摆了,俯身看着她的眼睛,细声细语问她:“回去?”
沈明酥抬头,对上那双仿佛被柔情揉碎了的眼睛。
当年他从绝地之中反杀回来,朝中人人都道他时运好,两年过去,还怀有此番想法的人,多半只剩下一些愚蠢和狭隘之辈。
他能有今天的地位,靠的从来都不是运气,也并非仅有权势的压迫,还有真正的服从和敬佩。
他不是利剑,也并非猛虎,而是一张潜伏在暗处的网,以心为诱饵,诱人入局。
他知道你想要什么,并且毫不吝啬地给你。
她有些猜不透他对这桩婚约到底是什么态度了,也是救命之恩不可不还?
沈明酥偏开头,看着旁边河道里的粼粼波光,“我与封大人的婚事已退,封大人不必再背负救命之恩,而封大人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凭你的本事和地位,想必也不用我再去成全你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