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我愿意那个人是你。”(第2/2页)

说下这段话时,江悬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

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坦露过心扉,他习惯在萧承邺面前说半真半假的话,久而久之,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谢烬蓦地怔住。

“不,”他摇头,“我不愿意。”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只是这样说说罢了。”江悬恢复了平日的不在意,推开谢烬起身道,“聚散别离,身不由己,又不由我说了算。”

这次谢烬没有拦他,江悬走到衣架前,拿起那身干净里衣丢给谢烬:“穿上吧,谢将军。”

谢烬沉默地接住,不发一言。

江悬走到外间,推开门,敲敲门框:“玉婵?”

“诶,公子。”玉婵小跑着从廊下过来,“公子有何吩咐?”

“帮我备一身便于行动的常服,或是侍卫穿的衣服,洁净即可。”

玉婵疑惑:“侍卫的衣服……公子自己穿?”

“不。”江悬想了想,抬手比划谢烬身高,“约摸这么高,比我健硕些。”

——玉婵当即明白,是那位“故人”又来了。

“是。公子稍等我。”

没一会儿,玉婵抱着一身衣裳回来,交给江悬说:“咱们宫里只有这个,公子瞧瞧。”

江悬接过,点点头:“你在外面守着,来人知会我。”

“是。”

江悬去而复返,谢烬已穿好里衣,一言不发坐在那里。江悬放下衣裳,说:“委屈谢大将军先扮一天侍卫。”

谢烬闻声抬头,问:“你刚才告诉那宫女,不怕她告密么?”

江悬冷哼:“你上次来她便知道了。”

“……抱歉,是我疏忽。”

是疏忽还是关心则乱,江悬心里清楚。他走近,看见谢烬戴在胸前的狼牙吊坠,目光一滞:“这个……你还戴着?”

谢烬随着江悬目光垂眸,点点头:“是。”

江悬拿起那枚吊坠,看了一会儿,说:“那次我没有带弓箭,身上只有一把匕首。”

“我知道,你很机敏,也很勇敢,几乎是徒手杀了那头狼。”

江悬笑笑:“回去被我爹狠狠教训一顿。”

“江伯父也是担心你。”

“我总是不听他的话。最后那次,他让我留一队人马原地驻守,我却执意随他和哥哥一起去。”

“不怪你,阿雪。”谢烬站起身,把江悬揽进怀中,摸摸他的头发,“萧承邺若是觊觎你,就算那天你没有出事,他也会寻别的办法。”

“我知道。我只是……”

只是那些事,一直没机会与人说罢了。

江悬闭上眼睛,额头轻轻抵在谢烬肩头。

“岐川。”

“我在。”

“昨夜我又梦到他们。我梦到那天尸横遍野,血流漂橹,玄鹰军四万余人,杀到最后全军覆没,到早上日出时,我几乎分不清红的是血还是太阳。后来我中了一箭,流了很多血,再后来下起大雪,我以为我要死了,但是我没有,我为什么没有……”

谢烬拥紧江悬,哑声问:“哪里?”

江悬一滞。

“哪里中了箭?”

江悬拿起谢烬左手,放到自己右侧肩胛骨下方:“这里。”

隔着一层布料,七年前的伤疤几乎无法察觉。

谢烬低头,缓缓握紧自己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阿雪,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