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圣婴院27(第2/3页)
教堂内看起来很新,就像秦非在表世界中曾见过的那样,座椅摆放整齐,精致的雕花彩绘玻璃镶嵌在墙上。
那些来做礼拜的信徒们鱼贯落座,不久后,一位神父站上了布告台。
秦非眨了眨眼。
又是一个老熟人。
神父比秦非在里世界时所见到的稍微年轻了一些。
——但也仅仅是十分细微的一些而已。
他依旧苍老而佝偻,顶着满头白发,皮肤遍布褶皱。
他站在布告台上,台下几十双眼睛齐齐望着他。
所有人眸底都闪烁着信仰的光辉。
对于秦非这样标准而又纯粹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来说,听别人做礼拜简直和催眠曲没什么两样。
由于害怕错过线索,他不得不强撑着,一直保持清醒。
其实秦非很想掐自己一把,但他做不到,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身体。
总之,一个小时之后,礼拜终于结束了。
“对了,今天有唱诗班的孩子在这里吗?”
原本正迈步走下布告台的神父突然转身说了这样一句话。
兰姆的身形瞬间僵住。
“喂!”
兰姆身旁,他身材高大的哥哥伸手推了他一把。
兰姆一个踉跄,险些从椅子上翻下去。
装作听不见也不行了。
兰姆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远处神父站在高位,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他露出一个心满意足而又意味深长的笑容。
“搞不懂他为什么能被挑选进入唱诗班。”
兰姆的哥哥姐姐们这样念叨着,转身走了,完全没有要等他一下的意思。
教堂里的人流渐渐散去,兰姆在修女的带领下来到告解厅前。
“进去吧,孩子,先进行告解,然后神父有话要吩咐你,是关唱诗班的事。”
修女温声细语地对兰姆说道。
这个修女同样也是熟面孔,正是黛拉。
黛拉修女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糟糕事一无所知。
她在将兰姆送进告解厅后便转身离开了。
而神父早已提前守在了告解厅内。
漆黑的告解厅里只剩下兰姆和神父两个人。
“来吧,坐过来一些,亲爱的孩子。”
神父掀开布帘,像他在副本中曾经做过的那样,伸出了他罪恶的手。
他的声调被他故意压得很柔,却带着一股异常冰冷黏腻的意味,落入耳中时令人感到十分不适。
兰姆从喉咙里发出轻声的呜咽,一张脸毫无血色。
他的浑身都在冒着冷汗,被神父触碰到的那片皮肤像是着了火,如果可以,他很想将它从自己身上剥离下来。
他显然十分胆怯,他并不敢出言呵止对方,甚至连抽回自己的手都不敢,只是低垂着头,用牙齿紧咬着下唇。
秦非看得直皱眉头。
神父的手就像是一条毒蛇,紧紧缠在栏目瘦弱的胳膊上。
那条蛇渐渐向上游走——
记忆画面在这一刻崩坏瓦解。
是兰姆不愿再继续往下回忆了吗?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秦非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为什么东西拆碎,又重新组装了一遍。
无数色彩缤纷的碎片散落在空中,散落在秦非眼前。
等到那些碎片重新组装成完整画面时,秦非已经又一次坐在了阁楼里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
房间内只有他一人,秦非再度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一次,他没在浪费时间去翻阅那些无用的书籍报纸。
而是直接站起身,尝试着靠蛮力破坏门窗。
没有用。
他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记忆不可更改。
无论秦非使用何种方式,门窗都永远紧闭。
兰姆的身体素质简直虚得堪比秦非进入规则世界之前,直到他累得气喘吁吁,仍旧毫无所获。
之后,时间被强行拉快了。
窗外的太阳在极短时间内落山,又升起,再落山,再升起。
路上的行人车马全都像是被人按下了倍速播放键。
直到太阳落下又升起七次。
在第七天的上午。
阁楼的木门又一次次被推开。
兰姆的妈妈走了进来。
这一次她挥舞着扫帚,冲正坐在书桌边的秦非打来。
“还磨蹭什么?该去做礼拜了!”她说。
扫帚没能挥舞到秦非身上。
一如上次那样,他被弹出了兰姆的身体。
之后发生的一切与七日前无异,除了一些细节发生改变,其他全都没什么两样。
黑暗的告解厅。
黏腻肮脏的话语。
神父粗糙的手。
相似的场景不断复现。
说实话,秦非的心情实在算不上愉悦。
没有哪个人会喜欢看这种场面,还一看就是几十遍。
尤其是,他只能看着,而无法出手改变任何现状。
虽然没有危险,也完全无需秦非劳神费力。
但秦非竟然觉得,这段时间,比他在副本中奔波游走在死亡边缘的那两天两夜加起来,还要让人心累。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完。
秦非这样想着。
下一刻,变故便随即发生了。
兰姆从床上站了起来。
这是他这次从教堂回来后的第三次日落。
随着兰姆起身的动作,倍速播放的时间重回正轨。
这一次,虽然没有接触到外人,但秦非仍旧失去了对兰姆身体的掌控权。
他只能悬浮在空气中,眼睁睁看着兰姆拉开门向楼下走去。
秦非意识到,又一处重要的剧情节点要来了。
天色已经黑了,屋里灯光昏暗,兰姆来到一楼。
他的妈妈正站在灶炉旁边。
“……妈妈。”兰姆轻轻吞咽了一下。
他向那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几步。
“神父、神父……”孩童嗫嚅着,将头垂得低低的。
接下去他说出口的话,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灶炉前的女人没有听清,将兰姆往一边驱逐:“走开!别挡路。”
向来温顺的孩子这一次却没有听话。
他像个木桩子一样站在原地不动弹。
女人终于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为了尽快打发走这个该死的孩子,她万分不情愿地弯下腰,将耳朵凑到了他的旁边。
半分钟后,当她终于听明白兰姆说了什么以后。
“啊————!!!”
女人高声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划破寂静的长夜。
她在衣摆上蹭了蹭被洗碗水弄湿的双手,抄起墙角放着的扫帚,狠狠挥向面前男孩的后背!
“你这个、你这个——”女人几乎失语了。
“你这该死的家伙!!你是怎么敢用你肮脏的嘴说出这样污蔑神职人员的话来?!”
兰姆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扫帚,连躲也不躲。
他怔怔站在原地,不知是觉得发生的事太过出乎意料,还是他早已料到结局会是如此,并再也不愿抱有其他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