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极端(第2/5页)
跟心胸坦荡、时不时就玩一把天使投资的左贤王比起来,右贤王简直可以用奸佞来形容,他经常的蛊惑单于,利用单于排除那些得罪过自己的人,一次两次的,大家发现不了,次数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他是个阴险小人了。
单于在的时候,他是右贤王,大家不敢得罪他,可现在单于不是不在了吗?单于一换,左右贤王也要跟着换,稍微有点本事的,都会想要搏一搏新的从龙之功,然而大王子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就会让这些匈奴人犯嘀咕。
右贤王佛坎是大王子的岳丈,两人关系又很亲密,会不会等大王子当了单于,右贤王的位置,还是给佛坎?
而大王子这么信任他,接下来的单于庭,会不会还是他佛坎的一言堂?
人一嘀咕,就做不了决定,而一旦做不了决定,就需要别人来推他一把。
比如在原书里面,大王子就不是正经继位的,而是在老单于暴毙以后,先花时间把单于庭收拾了一遍,才坐上单于之位。
书里从没提过右贤王佛坎的名字,而像他这种如此有表现欲望的人,如果他还在匈奴的权力中心,肯定是要上蹿下跳,几乎哪里都有他掺和一脚。既然没提过他,那就只能说明,他被大王子丢弃了。
狡兔死、走狗烹,日后大王子的种种行为都有佛坎的影子,而佛坎本人,怕是已经化作黄土一抔了。
这并非是孟昔昭危言耸听。
左贤王尚能在匈奴的权力更迭中活下来,最凄凉的情况,大概就是被派去守边疆,而右贤王,在单于死后,他已经没用了,甚至还阻挡了大王子吸纳贤才,再加上他地位高、是长辈,给他一段时间发展,他就有可能会变成桎梏大王子的那个人。
大王子又不笨,他肯定能意识到这一点。假如大王子是个念旧情的,右贤王或许还能多活一段时间,很可惜,大王子是个爹刚死就能一秒钟不耽搁的发动兵变的人,想让他念旧情,下辈子吧。
书里老单于是暴毙,如今,老单于还是暴毙,大王子也依然是书里的那个大王子,所以孟昔昭才说,他一定会很快的就发动兵变。
大都尉们没有动作,他们还处于茫然无措的状态当中,这时候,讲究的就是两个字——先机。
谁能第一个控制王庭,谁就是下一任单于,没有任何悬念,也不会再有翻盘的可能,因为匈奴跟齐国不一样,除了右贤王基因变异了,长了一脑袋的九转大肠,其他人其实在品性上都没什么问题,都有符合匈奴特色的是非观、都有一个好身体、都地位崇高、都知道赏罚分明的道理。
也就是说,谁上位,结果都差不多,至于大王子特能打,是个天生的将领,然而现在又没机会让他展示,匈奴人不知道啊,他们只知道,不管谁当单于,自己的日子都是一样的过。
原本,左贤王也应当属于第一势力,即中立范围。
但现在,孟昔昭不遗余力的给他洗脑了整整两个月,再加上有齐国和匈奴的战事一触即发这件事的刺激,除非这个左贤王是金蝉子转世,佛的不能再佛了,不然,他肯定会迈步走进匈奴第四势力的范畴,决定做点什么。
毕竟,这不仅仅是孟昔昭等人的生死存亡之际,也是匈奴的一个巨大转折点,刚遭灾没多久,百姓们还没缓过来,如果由着大王子的性子来,这就打仗,打赢了还好,皆大欢喜,可一旦输了,在粮食不够、齐国大军压境、女真趁机燃起战火、月氏偷偷搞事的多重压力之下,匈奴,搞不好就这么没了。
左贤王对匈奴还是非常尽心的,孟昔昭相信,他不会坐视匈奴陷入险境而不理。
但问题是,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还有,金都尉回去以后,到底能对左贤王造成多大的影响呢。
所以说,孟昔昭其实并不担心送亲队伍出什么事,匈奴没有真的笨蛋,哪怕是那个大王子,现在也属于是被气疯了的状态,如果让他缓过来,他也会发现,这顶杀害单于的帽子,还是不扣给齐国比较好。最起码,不能现在扣。
反正单于已经死了,死去的人不会说话,而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吃饭啊。
……
坐着坐着,孟昔昭突然起身,回了楼上。
其余人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都只是默默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推开自己的房门,孟昔昭看见太子坐在自己的床上,正习惯性的闭目养神。
大约是身体不好的缘故,太子的日常行为总是很平静,仿佛每时每刻都在养生一般,孟昔昭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双手做了个开花的造型,托着自己的脸。
安静的看着太子闭目的模样,孟昔昭用力的叹了口气,像是怕太子听不到一样。
崔冶:“……”
阖着的双眸睁开了一条缝,狭长的眼睛微微转动,看向又在无意识的凹造型的孟少卿。
默了默,崔冶问:“何故叹气?”
孟昔昭眨巴眨巴眼睛,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起他来:“你说,呼日恰登上单于之位的可能,有几成?”
崔冶听了,静静思考片刻,然后说道:“五成。”
孟昔昭挑眉:“只有五成吗?”
崔冶淡笑了一声:“若他今日没有在驿馆之前,暴露出自己对齐国的深仇大恨,或许还能再加两成。”
“但他太过刚愎自用了,一时之间,竟将私仇放到了正事之前,错失良机,不可挽回。”
孟昔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是呀,但是,即使只有五成,也是齐国承担不起的五成……”
说到这,他不禁笑了笑:“若他继位,我就是齐国的千古罪人了。”
崔冶转过头,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孟昔昭,然后,他走下床,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即使崔冶的声音很低,也能淌进孟昔昭的心房里。
“匈奴和大齐,早晚都有一战,父皇的死敌是南诏,而大齐的死敌,一向都是匈奴。二郎从来都不是罪人,只是一个想尽办法,为大齐避免战事的为官之人。”
慢慢的,孟昔昭把自己的胳膊放了下来,他坐的更直了一些,“殿下知道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崔冶朝他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孟昔昭:“……”
这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不过,这个问题好像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反正崔冶相信他,这就够了。
两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突然,外面传来骚乱的声音。
孟昔昭和崔冶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站在二楼的栏杆上,孟昔昭朝下望了一眼,发现丁醇他们全都围在门口,一个个十分紧张的模样,而一个陌生的匈奴人穿着甲胄,站在门口,也没看这些人,他的目光在这些齐人面前巡过,然后锁定在二楼的孟昔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