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出关解毒篇 第二章 浮生长恨(第2/4页)

他淡淡道:“我醒来没看见你。”

他说着,一把抱起我,闪入红绡帐中,横卧鸳鸯锦被之上。红烛摇曳满室春光,分外香艳。照老规矩,个中详情,就不细说了。

我轻声道:“我出去办点事。”

他沉眉,颇苦恼的样子:“暂时,我的兴趣只限于你!我要好好看一看,未来的女子到底有什么不同?”

他抬手倒了一盏茶:“不累的话,陪我坐一会。”

“啊?”我喜形于色,脱口道,“那你不帮汉王了?”

我坐下,“你不问问我去了哪里?办什么事?”

“眼下,我最关心的是你!”

他微笑,“就你那点小伎俩,还想瞒我?”

“你难道不想知道些历史大事?”

我也笑,“我又忘记了,你是无所不知的。”

他反问:“那我应该关心什么?”

他不语,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惊叹:“老天!你只关心这个?”

院中桃花开得正盛,清香靡靡,偶然一阵夜风袭过,粉色花瓣纷坠似霰,有几瓣残红翩跹落在他的发上,那一小抹浅嫩的红衬着满头流瀑般的白,静美得令人心惊。

他微笑:“方怡不会爱上林少辞,不是吗?”

他忽然吟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声音低沉喑哑,似一把常年未校的胡琴泻出的残旧音色。

“嗯?”我不明所以。

我像被人当胸灌了一壶烈酒,胸口灼热至疼痛,呼吸维艰。

良久,他才轻轻呼出一口气,笑道:“果然够吓人的!不过,终于了却我一桩心事。”

终于,我忍不住道:“那毒真的没有解吗?”

室内静默。

他面若冰封镜湖,淡淡道:“尚有机会。”

他面无表情,眸光深邃而缥缈,捉摸不定。

我惊喜交加,“这是什么毒?解药在哪里?我们立刻去找。”

于是,我将事情始末细细告知于他。

他微笑道:“目前只知道此毒来自白莲教,具体是什么毒,尚不清楚,我已命飞舞出关追查,想必很快会有消息。”

他展眉一笑,眉间重新焕发出那种不可一世的飞扬神色,“活至今日,我尚未惧怕过何事!”

我震惊,道:“难道风净漓的师傅是白莲教的人?”

我小心翼翼地道:“我说出来,你不要被吓到!”

他微微蹙眉:“嗯,很可能就是昔日的白莲教主——唐赛儿。”

他微微挑眉,没有过激的表情。

我大吃一惊。据悉白莲教主唐赛儿,在永乐年间起义造反,兵败后遁入空门,不知所终,永乐帝拘系天下十万女尼都没有找到她。

我抬起头,看定他的双眼,轻轻道:“我根本就不是容疏狂!”

他握住我的手,柔声道:“别担心!你不是说过祸害遗千年吗?我没这么容易死。”

我笑了笑,“你放心!我的记忆是永远都不会恢复的。因为——”

我嗫嚅道:“风亭榭说……这毒无解。”

他抬手拭去我的泪珠。

他不语,忽然道:“他胆敢夜探求真阁,想必也是对风净漓的师傅起了怀疑。”顿了顿又道,“不过,风净漓本人也不知道此毒的厉害。”

我感觉有泪盈睫,将落未落,用力一点头,热泪倾洒。

我一愣:“风亭榭亲口告诉我,毒是她下的。”

他笑了笑,“疏狂,你能理解这种心情吗?

他轻叹:“毒确实是她下的,但毒临时被人调包了。”

他温柔地看着我,“我的前半生恃才傲物,放浪形骸,本以为把一切的红尘情爱都看破了。没有想到这次再出江湖,就迎头遇上了你,像是命中注定。”

“什么人这么狠毒?要至容疏狂于死地?”

我一愣。

“她挡了别人的道,自然有人要她死!”

他轻叹:“我突然想起,你在蠡湖那一晚所说的话,如今看来,倒像是一道谶语。”

他沉默一会,笑道:“风净漓不过是别人的一颗棋子,或许沈醉天与白莲教有什么瓜葛也说不定。”

我问,“傻笑什么?”

我睁大眼:“难道你也不知道沈醉天的来历?”

他反握我的手,苍白的面上泛起红潮,忽然近乎自嘲地笑了笑。

他轻叹:“傻瓜,我或许天分比别人高些,但并不是神。”

我低头亲吻他的手:“傻瓜,你就是我最爱的人。”

他轻啜一口茶,继续道:“七年前,鬼谷盟一夜之间崛起江湖,来势汹汹,显然是蓄谋已久。倘若真的是白莲教改头换面,卷土重来,那么这个天下就更热闹了。”

我呆住。我从来不知道艳少也会缺乏自信。原来他是这样的爱我,以至于不能够承受失去。

听他的语气竟似乎充满期待,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真是叫我又好气又好笑。

他点点头,轻叹道:“我害怕你会突然恢复记忆,然后发现我并不是你最爱的人。”

“你自己命悬一线,还有心情看热闹?”

“害怕?”我震惊抬头。

他微笑:“看来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他忽然道:“疏狂,我其实一直有些害怕。”

“嗯?”

他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终于,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去。

“被你关心的感觉很好。”

我笑,“现在也不迟!”

我无奈,放柔声音恳求他,“我们先去找解药好不好?”

他微笑,语气略带感叹:“奇怪,世间有你这样一个人,我竟没有早点认识。”

“不!疏狂,我现在只想跟你在一起,哪里也不去。”

我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在这里。”

我顿时语塞,有柔情在我心底冰裂纹一般延伸开去。

他兀自傻看着我,讷讷地唤我的名字,叫得我莫名心疼。

我看着他:“我真有这么重要吗?”

于是,我微笑道:“红色很衬你,果然不负艳少之名!”

他回望着我:“比你想象的重要!”

我竟恍惚有种不祥的感觉,但这个念头立刻被我过滤了——这一刻,想这个实在是种罪过。

我走过去,温柔地俯身在他的腿上,四周宁谧,花落无言。

红烛映照下,他艳红的衣,银白的发,漆黑的瞳,三种颜色均纯粹到极致,有股妖异得近乎圣洁的感觉。

第二天,凤鸣见到我极为尴尬,道了歉就要走人。

他一直痴痴地看着我,我亦痴痴望着他,颇有一种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我连忙叫住他,道:“你去把黎秀然请来。”

我与艳少将一套礼仪行毕,进房坐定。

他站着不动,“没用。”

整个院子张灯结彩,下人们都换了新衣,就连凤鸣也换了一身鲜亮的珊瑚色,一派喜庆气氛。除了新郎新娘是旧的,其他东西基本上都是全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