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碧峡水(九)(第2/3页)
明明他已经竭尽全力,可是视线尽头的那道身影还是离他越来越远,转眼就要消失在茫茫的风涛里。
戚枫明明是个筑基修士,怎么会比他这个金丹期跑得还快?
“前辈,”申少扬咬牙,“要不你来追他吧?”
卫朝荣却拒绝了。
“他跑不远。”他说。
申少扬不知道前辈究竟凭什么这么说,反正他是眼睁睁看着戚枫的身影一点点被风涛掩盖,再也看不到,他终于没忍住,怒道,“他怎么会跑的那么快?”
卫朝荣的声音很冷,“檀问枢以前是化神,碧峡本就是他的地盘。”
申少扬蓦然一惊。
“附身戚枫的人是檀问枢?从前那个碧峡魔君?”每日更稳稳群亦尔伍衣死衣四以而沧海阁并没有对外公布因由,只说戚枫是被人控制了,这还是申少扬第一次听说,“那他就是曲仙君的师尊?”
他立刻释然了。
什么事情能和曲仙君扯上关系都会变得可以理解,檀问枢既然是曲仙君的师尊,本身还是个化神魔君,附身戚枫后速度比他快,那不是很正常吗?
申少扬越过重浪,脚步忽然顿住了,差点被风刀击中。
他又看见戚枫的身影了,但这次不是狂奔的背影,而是漂浮在水面上,身下有玄衣苔慢慢汇聚,而戚枫动也不动。
在戚枫的身前,有一道身影伫立。
“怪不得仙君要让我来碧峡。”凝立在戚枫身前的女修说,“原来你是装死卖活,想要夺走五月霜,却逃不过仙君的眼睛。”
申少扬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修,但他认得出对方高深莫测的修为,“前辈,您是?”
卫芳衡抬眸看向这一届的头名,神色和缓了一点,微微颔首,“我姓卫,在知妄宫随侍仙君。”
“仙君早就看破了戚枫身上的蹊跷,命我来此等候。”卫芳衡说得笃定。
申少扬微惊。
仙君果然是什么都洞悉,“仙君安排戚枫拿着宝盒,也是为了试探那个控制戚枫的人?”
卫芳衡也是刚明白过来。
曲砚浓一直没揭开戚枫的身份,又把五月霜这样关键的东西交给他——仙君果然知道檀问枢藏在哪里,刚才说什么“猜不透檀问枢的手段”,果然又是在骗人!
她就说吧,和曲砚浓相伴数百年,她就没看懂过这个人在想什么。檀问枢曾经是化神魔君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曲砚浓看得明明白白?
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人和事都逃不过曲砚浓的手掌心。
“走吧。”卫芳衡朝申少扬招手。
远天外,一架宝光灿灿的飞舟盘旋而飞,从长空尽头起就拉开云霞,声势赫赫地朝他们飞来。
以淳于纯为首,数名裁夺官齐齐站在舟头,乘着飞舟而来。
*
阆风苑是一片欢呼的浪潮。
周天宝鉴在申少扬冲上碧峡峰头的那一刻就关闭了,这些修士一直在等待应赛者归来,见证传奇落地的那一刻。
“往后至少三十年,都会有人提起你这个阆风使的名字。”有裁夺官笑着对申少扬说。
奇怪。
申少扬原本对自己成为头名这件事还没有什么实感,赢了也只是赢了,只是一场比试罢了,可这一刻,云下满山欢呼,他竟有点不敢迈脚。
传奇。
他在走进旁人眼里的传奇。
“阆风使,你快点啊!”淳于纯边笑边喊,“这阆风苑难道还能比碧峡更难攀越?要你走这么久?”
也许淳于裁夺官完全是出于好心,可申少扬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淳于道友,你就不要为难人家了。”胡天蓼抱臂站在淳于纯身侧,语调不阴不阳的,“人家申少扬可是淡泊名利的,来参加阆风之会还戴着面具,任谁问也不说为什么,威武不能屈,厉害得很。也许人家现在也觉得这个阆风使的名头没什么意思,不想上来呗。”
胡天蓼这话说得实在很没意思,一个元婴大修士,屡屡针对一个刚结丹的小修士,说出去很没气度,淳于纯忍不住皱眉。
然而在皱眉厌嫌之余,谁也没打断胡天蓼的话,反倒一个个以好奇的目光望向申少扬——原先申少扬还没夺得头名的时候,大家还能克制一下好奇,如今他成了阆风使,这股子好奇就再也压不住了。
申少扬在所有的裁夺官中,最讨厌胡天蓼,两人的梁子从胡天蓼威胁他不摘面具就滚出阆风之会开始结下,现在胡天蓼当众阴阳怪气他,简直要把申少扬气坏了。
——一个两个都来气他!
祝灵犀非说他是长得丑不敢见人,所以才戴面具;胡天蓼又说他故意装神秘,要不是申少扬脸上长了斑驳的魔纹,他直接把脸一露,哪来这么多烦心事?
等等。
申少扬面具下的脸上写满了若有所思。
前辈说,结丹后,他的魔纹就会自行消退……他现在已经结丹了啊!
得想个办法利用一下。
申少扬想到这里,精神一振,也不再磨蹭了,三步并作两步,直接飞上高台,特意摆出了一个恭敬面向仙君,却又能保证最多的人能见到他的正脸的姿势。
他朝金座上长长一揖,“请仙君明鉴,晚辈之所以遮面参加阆风之会,并非不敬仙君,也不是看不上阆风之会,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曲砚浓虚虚地靠在金座宽大的椅背上。
从申少扬走出飞舟的那一刻起,她就以一种莫测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小魔修,直到申少扬在高台上站定,握着空空的宝盒,大声说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在镇冥关里,她就看过申少扬的长相,也见到了他脸上的魔纹,那么申少扬一直戴着面具的理由也就不言自明了。
可现在申少扬又公然说他是有苦衷。
他又有什么花样?
“苦衷?”她语气寥寥落落,“你详细说说。”
申少扬早在方才那一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此时被仙君问起来,他也不慌不忙,声音镇定从容,“晚辈无意中得知了一桩惊天秘闻,牵扯到的大人物贵不可言,偏偏此事又太重要,可谓与整个五域息息相关,让晚辈坐立难安,生怕暴露了自己知道这件事,惨遭灭口。”
“为了保住这条小命,晚辈只能以面具遮面,免得被那位大人物认出来,一拖再拖,没成想竟让晚辈侥幸夺得头名。”
曲砚浓没想明白这个小魔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个贵不可言、会关注阆风之会的大人物,一件和整个五域息息相关的秘闻,这是在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