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4/5页）

“他是我的仇人，他是大楚的罪人，早晚有一日我要亲手杀了他，我要送他去黄泉路上给所有人谢罪，你知道吗！”

长公主瞧着他，含着眼泪：“赵玥，”她嘲讽：“屠夫之怒尚能杀人，你贵为帝王，你能做什么呢？”

“我明白，”楚瑜握着她的手，定定出声：“我明白。”

赵玥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不能有他的孩子，”她沙哑出声：“你明白吗，啊？”

“你知道吗，”她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放在他面颊上，轻柔出声：“其实我知道的。”

长公主慢慢转过头，呆呆看着楚瑜，她眼里含着眼泪，楚瑜从未见过长公主这样软弱的模样。她仿佛一个小姑娘，失去了所有铠甲和剑，仓皇无措。

“从我肚子开始疼的时候，我就想到了结局，我知道也不过就是死一片宫女侍卫，真正动手那个人不会有任何惩罚，就算有，也就是雷神大雨点小。你难，我知道。”

楚瑜慌忙跟上，去拉住长公主，长公主见她不让她找东西，她就抬起手想要砸向自己的肚子，楚瑜一把拉住她的手，高喝出声：“殿下！”

说着，她沙哑出声：“你处境艰难，我知道。所以我没怪你，可是我怕……我怕啊……”

说着，长公主推攮了楚瑜，她仓促站起身来，似乎要寻找什么，反复道：“我不能要这个孩子，我不能要，我……”

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赵玥将她抱进怀里，听她哭得声嘶力竭。

长公主眼里含着眼泪：“他还想让我为他生孩子？！他休想！”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长公主。

长公主咬牙出声：“他逼死了我的兄长，把我囚禁在这里，他害死了我大楚七万将士，把我的女儿远嫁出去——”

她在他心里，无论任何时候，都要保留着那份骄傲，绝不会让人看出半分狼狈。这是她第一次，在他怀里，放下了所有姿态，反复同他说——

“这也是他的。”

我怕啊。

她的手微微颤抖，楚瑜定定看着她：“殿下，这是您的孩子。”

赵玥眼里全是眼泪，他抱着她的手微微颤抖，等她终于哭累了，他将她放下来。

门刚刚关上，房间里一片寂静，长公主便朝着楚瑜看了过来。

他颤抖着身子，整个人都有些踉跄，从墙上取了剑，就往外走去。

这成为了长公主逃不掉的事实，长公主让所有人退下去，就留楚瑜和她在屋里。

刚出了大门，他便吩咐御林军封了整个栖凤宫，随后留了一句“栖凤宫清干净”之后，便朝着王贵妃所在的落霞宫赶去。

几乎整个太医院都来问诊，每个人都给了长公主一个肯定的回答——确有身孕。

他身边一直侍奉他的太监张辉看出赵玥的不对劲，焦急道：“陛下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楚瑜跪坐在长公主旁边，看见太医一个个退下去。

赵玥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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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辉鼓足了勇气，一把拽住赵玥的袖子，大声道：“陛下！”，赵玥顿住步子，他转头看张辉，听张辉快要哭出来一般道：“王家是您的母族啊……”

卫韫平静出声，沈无双有些奇怪，转头看着月光下的人，看他喝完酒，将酒杯轻轻放在地面上，仿佛是再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一般，平淡中带了几分莫名的郑重：“我就回去娶她。”

赵玥看着张辉。

“我给了自己五年。若我到弱冠，还像如今一样喜欢她，”

这是从小跟他到大的人，他向来对他带着敬重，他叫了流浪在外时的称呼：“张伯。”

沈无双抬手指着屋里全是划痕的柱子：“打算把那柱子画满，然后你这辈子就这么过了？！”

张辉红了眼，赵玥艰难笑开：“我第一次有孩子，我特别高兴，我以为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和她以后就能好好生活。”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沈无双有些烦躁，卫韫的话，何尝不是戳着他的心窝？

张辉哑着声：“您以后还会有的。”

“你喜欢一个人，就要把所有路给她铺好，不能冒冒失失的你喜欢，就拖着她去走一条格外艰难的路。就算她不在乎，”卫韫举着酒杯到了唇前，抬头看着明月：“我也心疼。”

“我是他父亲，也是她丈夫。现在，我的孩子死了，我的妻子躺在宫里，她说她害怕……”

“后来二嫂把所有说清楚，点明白，我觉得，她说得对。”

赵玥声音颤抖，他猛地提高了声音：“她这一辈子，何时说过害怕？！”

他平静出声：“我做不到你这么洒脱，我和她若在一起，就会有无数双眼睛瞧着。当初顾楚生说我年幼，我梗着脖子和他说我会坚持，但其实我心里是怕的。”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王家是我的母族没错，可是王芝我杀定了。张伯你放心，她死的事不会传出去，我会安排好。”

沈无双被他噎了噎，卫韫给沈无双倒酒：“无双，我同你不一样。”

赵玥慢慢冷静下来，脸上全是杀意：“谁都别拦我。”

卫韫抬眼瞧了沈无双一眼：“我心里的王法。”

楚瑜躲在暗处，听了赵玥的话，皱了皱眉头，提前一步，急急朝着落霞宫赶了过去。

沈无双笑了：“这有什么偷偷的？想见就见，你见她，是犯了哪条王法？”

她心乱如麻。

卫韫没说话了，许久后，他终于道：“我会偷偷看她。”

她和长公主都没想过，赵玥会做到这一步。

“嗯。”卫韫终于应声，沈无双抬起手，指了指房里的柱子：“想那个人也想了三年，见一见，也好。”

无论如何王贵妃得活下来，她若真的死了，以赵玥的能耐，说不定真的就遮掩过去了。

沈无双说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也是这样走过来，于是道：“你也三年没回去了，该回去看看你母亲。”

楚瑜急急潜到落霞宫，直接翻进王贵妃的寝室，在她还没来得及出声时点了穴，扛了人就往外出去。

成长仿佛就是给人的心建一座屋子，将所有人都隔在外面，长大了，屋子建好了，就同外面的世界遥遥相望，所有的感情变得迟钝，也变得格外冷静。

这时赵玥提着剑赶了过来，楚瑜和王贵妃躲在树梢上，听着赵玥朝着落霞宫的人怒道：“人呢？！”

沈无双耸耸肩，觉得卫韫真是越来越没意思，这个人年少时候话还多些，越长大话就越少，到现在便是能不说就不说。

王贵妃眼中惊疑不定。赵玥找不到她，下令让人四处散去找，而后朝着落霞宫点了一把大火。

卫韫淡淡瞧他一眼，没有多话。

“他果然是铁了心杀你啊。”楚瑜轻轻一叹：“娘娘，今夜你要是出不了宫，怕只能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