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第2/3页)

“他怎么冲到殿下前面去了!”

马儿受惊,顿时一个嘶鸣,高高扬起前蹄。

眼见这双马蹄就要踏上那人的身体,然而那人却像是完全看不到失控的马儿一般,一双苍老的双目,只紧紧盯着云舒,豁出性命般声嘶力竭道:

“求殿下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说着重重磕下头去。

还是萧谨行眼疾手快,单手控住了云舒受惊的马,才避免了老人血溅当场。

众人以为被惊了马的夏王,定饶不了这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却没想到夏王不仅没有怪罪他,甚至还翻身下马,将人扶坐了起来。

“你有何冤屈?”

老人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没引来斥责,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见夏王问自己,他赶紧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早已经皱巴巴的小报,递到云舒面前,指了指上面的一篇报道,急急道:

“是这个,求殿下为我女儿主持公道!”

这张小报还是他央求别人半天才求来的。

云舒垂眸看着染上一片脏污,已经看不太清内容的小报,问道:“这上面讲的是你女儿的事?”

老人赶紧摇头,“那倒不是,但我女儿也是被这人给害了的,求殿下为我等主持公道。”

原来这老人是江南的一名小吏,家中有个女儿极为美丽,恰巧被去江南游玩的恶人看上,给强抢了回去。老人前去要人,对方不仅不还人,还将其腿打断。

后来老人丢了差事,一路从江南状告到京都,却无人敢为其伸冤,甚至还引来一顿板子。

今早又听到京都小报的内容,激愤悲痛之下,就有了拦路的事。

一个为朝廷效力的小吏,也落得这样的下场,其他百姓更是唏嘘不已。

他们也想问问,什么人才能还世间清明。

云舒接过对方手中的小报,也不顾上面的脏污,整整齐齐叠好,放入怀中,郑重道:“这事本王会为你做主。”

老人浑浊的眼中突然有了光,他感激涕零忙不迭声道:“谢殿下,谢殿下……”

云舒扶住老人,冲身后的郝事道:“你将这老人先安置好。”

郝事当即下马领命。

云舒这才起身,目光扫过周围围观的百姓,看着他们眼中或惊喜或怀疑的目光,随后掷地有声道:

“这小报上的内容,本王会一一查清楚,定还大家一个公道,还这世间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整个长街鸦雀无声,云舒的话震在每个人的心头。

人群中突然有人跪地高声道:“殿下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其他人纷纷跪地,齐声高呼:“殿下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姓也不全是愚昧之人,这几年间,也断断续续有来自西州的消息传入京都。

这世间若还有人可以做到河清海晏时和岁丰,那定然是让西州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夏王殿下,以及守卫西州疆土的萧将军了。

这一跪,饱含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看着跪地的百姓们,云舒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肩上的重担。从前他不愿扛起,总觉得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够了。

然而看到明明是受害者,却被打残了腿,又状告无门流落街头的老人,以及满含希冀的百姓们,他突然觉得,不止是西州百姓,亦或是京都百姓,他或许可以将更多人拉出沼泽,让他们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那是他从小习以为常的生活,但在如今的百姓看来,却是遥不可及,只存在在梦里的生活。

云舒翻身上马,轻轻一夹马腹,萧谨行紧随其后,数万大军一起向着大雍的皇宫而去。

大殿之上,承安帝已经等候多时。

虽然已经做好了云舒带兵入城的心里准备,但当他真的看到云舒腰挂佩剑,领着人马到了殿外时,承安帝还是慌了心神。

殿门外,云舒一抬手臂令罗延等玄甲卫留在原地待命。

罗延领命,一道命令下去,玄甲卫动作整齐划一,即刻在殿外摆出阵型,将大殿外的空地围得满满当当。

吓得殿内的百官们心肝乱颤。

这阵仗比逼宫还让人害怕!

这还是当初随便凑凑,让夏王带去西州的那些亲卫吗?怎么三年的时间,差别如此之大?

玄甲卫列阵在外,云舒与萧谨行一同抬步进入大殿。

这是云舒第一次正式进入朝堂,然而满朝文武却不敢轻视这么一位年纪轻轻的未来储君,亦或是未来的帝王。

面对百官注视,云舒目不斜视,左手扶着佩剑刀柄,一步一步走到最前方,在承安帝的面前站定。

承安帝坐于王座之上,云舒立于王阶之下。

然而即便他抬头仰视着承安帝,承安帝也没觉得有丝毫的自得,甚至在云舒的注目下,越发心慌起来。

数万甲士立于殿外,而云舒站在他的面前一言不发,既不请安,也没有其他举动。

若是以前,即便承安帝不亲自斥责,高常侍或是朝中官员也要替承安帝斥责云舒这样无理的动作。

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毕竟王居明的事,就近在眼前,他们生怕行差踏错,成了下一个被开刀之人。

就在大家一口气要憋死的时候,云舒终于动了。

他微微俯身,对着承安帝抱拳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见云舒这番动作,满殿之上顿时响起了呼气声,朝臣们集体松了一口气。

虽然带甲士立于殿外不合规矩,带佩剑入殿不合规矩,行礼不规范不合规矩,但——

至少他愿意行礼了。

做人要求不能太高。

不止朝臣们松了一口气,承安帝也暗中松了一口气。他想到要努力扮演的父慈子孝,抖了抖唇,露出一个尬笑。

“小十五,许久不见,你倒是长大了不少。”

脾气也大了。

云舒扯着唇角,露出一个看似无害的笑。

“三年不见,父皇倒是苍老了许多。不过听闻父皇不久前又为儿臣添了一个弟弟,想来以父皇的身子骨,还能多撑些时日。”

承安帝日常服用丹药之事,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家都知晓这东西伤及根本,但此前有王居明在,且承安帝不听劝阻,还杀了几名纳谏之人,其后就彻底没人敢反对了。

此刻谁都听出来了,夏王殿下是在讽刺承安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朝臣们齐齐低了头,就当没听懂。即便是承安帝一派的人,在甲士就在门外的情况下,也不敢明面上对抗。

拳头咱是比不过的,只能避其锋芒。

承安帝本就指望丹药能让他延年益寿,甚至达到长生,此刻见云舒阴阳自己,但他不仅不能直接撕破脸,还得努力维持如今的和谐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