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大公无私(第3/11页)
“忽然马歇尔对我说:‘你现在就是一个个案。我知道乔伊斯(Joyce)将军试着让你当师长。克鲁格(Krueger)将军也告诉我他随时都乐意让你指挥一个军。很不幸的是,你只是一个准将,你也将继续当个准将,就是这样。’我回答说:‘将军,你错了。我一点都不在乎你所提的晋升,以及你能晋升我的权力。你要我来这里执行一项工作。无论我喜欢或不喜欢这个工作,我都不会向你提问。我只是试着尽我的责任。’接着我就站起来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因为某种因素,我回头看了一下,我看到马歇尔将军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我优雅地自嘲了一下,我知道我让自己出丑了。
“你知道从那天起他开始提拔我。事实上,不是当天而是 10 天后。他写信给国会请求将我晋升为少将。他说他在美国陆军所建立的作战处并不是真的参谋职务。他说我是一位指挥官,因为我要进行军队部署等等,这是他的合理化理由。之后没多久他决定派我去英国,当我赴任时他给了我另一颗将星,后来又加了一颗星。”
马歇尔和艾森豪威尔后来的一段对话也流露出他们两人的风格。1944 年 6 月 12 日,也就是美军登陆欧洲战场的 6 天之后,马歇尔将军、亨利·H. 阿诺德(Henry H. Arnold)空军上将,以及海军首长欧内斯特·金(Ernest King)海军上将来看望艾森豪威尔。“马歇尔说:‘艾森豪威尔,你已经挑选出的或接受的那些华盛顿派来的指挥官,你选人的主要条件是什么?’我不经思考就说了‘无私的精神’。事后细想,我意识到正是马歇尔给了我‘无私’这个观念,这是最伟大的风格特质。回想那次在他办公室中的争吵以及我的反应,马歇尔将军心里有数,眼前有个不考虑个人升迁而努力工作的人。我认为无私的想法藏在许多观念中,它并不是一个新观念,是我的潜意识让它发挥出来。要不是那次与马歇尔将军的对话,我可能直到战争结束还是战争部(War Department)作战处的军官。”
无私是艾森豪威尔一生的标记。他的日记表明他在菲律宾麦克阿瑟将军麾下的经历并不愉快。艾森豪威尔和麦克阿瑟并不亲密,两人间并没有真正的袍泽感情。
艾森豪威尔在菲律宾的 4 年任职期中,只回国停留了 4 个月。他当时并不一定要回菲律宾,而且他也有朋友可将他重分配到别处,但责任和无私将他拉回了菲律宾。他从未放弃能和麦克阿瑟共事的希望,况且他意识到了该任务的重要性。
艾森豪威尔对责任与服务至上的概念在他驻扎在菲律宾时展露无遗。他拒绝了几个民间和私人企业优渥的工作机会,拒绝接受企业董事并回绝了数个“交易”和赞助。
荣誉和正直是决策的重要素质。有一次艾森豪威尔回绝了一大笔钱,这一事件再次显示了他的无私,在 1942 年 6 月 20 日的日记里,他写道:“菲律宾总统今天早上 10 点来找我。他的目的是赠予我一个谢礼,以报答我在马尼拉暂代麦克阿瑟将军参谋长时期的工作,当时他(麦克阿瑟)在菲律宾政府任军事顾问。
“奎松(Quezon)总统带着一份谢礼及一份褒扬草案来我的办公室。
“我很小心地向总统解释我很感激他的关心,也感谢他表达谢意的方式,但这是不合适的,我也不可能因为我的工作而接受物质奖励。我解释虽然我知道这是完全合法的,总统的用意也是很崇高的,但这可能会造成某些人的误解,进而危害到我在这场战争中对盟军服务的有效性。我的政府托付给我重要的任务,也伴随着沉重的责任。”
奎松接受了他的解释,并说“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不会再提了”,他用一个书面的褒扬状取代了谢礼。艾森豪威尔表示:“对我的家庭来讲,这样的褒扬比任何金额的钱都更好、更有价值……(奎松)显然没有任何怨恨地接受了我的决定,也没有感到丟脸——后者是我非常关切的。在远东地区拒绝任何人的礼物,尤其以伦理的理由拒绝,是很容易变成严重的个人问题的。”
艾森豪威尔的父亲于 1942 年 3 月过世,但即使在这段悲痛的时间里,他的责任感仍然战胜了一切。因为在华盛顿担任作战处副处长的责任压力使得他无法参加父亲的葬礼。他在 1942 年 3 月 11 日的日记里写道:“我感觉非常糟糕,我非常想在这几天陪着我的母亲。但我们正在战争中。战争并不轻松,我们没有时间沉迷于即使是最深处、最神圣的感情里。母亲一直是父亲生命里的鼓舞,也是任何方面的真正帮手。现在是晚上七点三十分,我要停止工作了,今晚我已无心继续下去。”隔天他写到有关他的父亲:“他信守的每个承诺,他的纯真诚实,他坚持立即还清所有的债务,他对他的独立性感到骄傲,这些所建立起的名声使他的儿子们受益良多。”
在艾森豪威尔作为盟军登陆日统帅和陆军参谋长的杰出表现后,他的国家和世界继续要求他的领导。20 世纪 50 年代初期艾森豪威尔被指派为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指挥官。当时杜鲁门(Truman)总统将麦克阿瑟将军革职也是一个令人困扰的纷争。艾森豪威尔再度想起了无私的重要性。他在 1951 年 4 月 27 日的日记里写下了他的评论:“在美国,这个‘大争论’只不过是由不同程度的个人偏袒和争吵所组成的持续风暴。对大部分人来说它已经被简化(事实上是过分简化)为杜鲁门与麦克阿瑟的斗争。这是多么悲哀啊,在世界历史的紧要关头,我们却因人类的自私而分裂。有很多有启发性的讨论与辩论空间,我们没有时间可浪费,也没有权利来弱化自己,因为我们陷入满足个人野心的事务上。
“就我所知,这个总部的每一位资深军官都能有更好的去处。每一个在这里服务的人都是被一种对人类事务紧要性的强烈责任感所驱使。很不幸的是,他们必须每天对抗来自伦敦、华盛顿和巴黎的那种让人悲观与沮丧的认知。在那些地方,不配的人正在引导我们的命运,或在竞争激烈地争取能主导我们命运的机会。
“如果我们有需要道德和智慧的正直感的时候,正是现在。感谢上帝(真的),我们仍有一些能让大众尊敬的人。为我的家庭以及美国,这也是我生命中真正的热诚,只要我还有能力,我将继续有效和乐观地工作。但我深切希望在自由世界有影响力的地方,已经培养出新的、年轻的、有活力的民间和军事领导人,并让他们专心奉献于他们的国家、责任心和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