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胡雁哀鸣夜夜飞(第2/3页)

这是蒙古族的最高礼仪。乌鲁斯一愣,都被他们搞蒙了,难不成宣誓效忠不是哄他出面的假话,而是来真的。可这不可能啊,他们怎么会这么做。

正当乌鲁斯惊疑不定时,亦不剌和满都赉阿固勒呼接着齐声道:“在腾格里和佛主的见证下,我等誓死效忠尊贵的成吉思汗子孙,伟大的黄金家族成员——乌鲁斯。”

乌鲁斯已经平复下来,既然他们要做戏做全套,这正合他的意思。等他们宣誓之后,他就会当场宣布,他不日要返回汗廷。看他们怎么办。他正志得意满间,忽然听到了他们的下一句话:“而他也将奉上天与佛主的旨意,在此登上大汗的宝座。他的尊号为恩和汗,即为草原带来和平之人!”

乌鲁斯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他忍不住浑身发抖,他开始大叫:“什么,不是的,我不要做汗!我不要做汗!”

可他的声音,迅速被欢呼声掩盖。人人脱下帽子,高举腰刀,大喊道:“大汗万岁,大汗万岁,大汗万万岁!”

同样被掩盖的还有嘎鲁的声音。他面色铁青,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李越,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琴德木尼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如同饱饮醇香的美酒。野心在她的胸腔中剧烈地跳动。乌鲁斯曾经无数次诱惑她,只要她跟了他,她的儿子就能做这右翼的下一任主人。可他没想到的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儿子。丈夫和儿子的高高在上都是虚的,只有她自己独掌大权,才是实在的。

她招呼喇嘛道:“还不快把大汗和王子抬起来,他们是太高兴了!”

几十个喇嘛果断上前,将乌鲁斯和嘎鲁抬了起来,一路抬走,一路高高地抛向空中。乌鲁斯和嘎鲁头晕眼花,最后连叫都叫不出来。琴德木尼的笑容就像嵌在脸上一样,她对一头冷汗的丹巴增措道:“大汗真是与民同乐啊。您说是吗?”

丹巴增措忙笑道:“没错,没错,这可真是万民之福啊。”

月池一行在帐中,同样也听到了震天的欢呼声。他们正围桌而坐。桌子的中央放着的是金黄油亮、皮脆肉嫩的整羊背子。锅子里则翻滚着喷香的涮羊肉和羊杂。大大小小的碗碟里放着血肠、肉肠、羊肚包羊脑等红食,以及洁白如雪的奶皮子、奶酪、奶酥等白食。每个人的面前,还有腌酸菜做的包子。

董大听到了这叫嚷声,露出得意的笑容,他道:“遥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面上都露出激动之色,他们齐齐道:“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有月池,她在了静默片刻后,也举起了酒杯。她说得是:“愿满天和气,太平有象。华夏炎黄,万年千岁。”

此后,鄂尔多斯部举行了长达数月的庆典。人们互相敬献白色的哈达,纵情歌舞,赛马疾驰。欢声笑语,仿佛要直达天穹之上。

只是,此地的欢乐到了其他部落,却转化为了阴霾。汗廷之中,更是一片愁云惨淡。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达延汗的目光阴狠,差点在将领察罕身上戳一个洞。

察罕也是一阵心惊胆战,怎么会碰到这样的事,本以为是外部的叛乱,谁知竟然是父子相争。他深吸一口气道:“回大汗,最新的消息,乌鲁斯济农在鄂尔多斯部登、登基了……”

达延汗立刻看向了满都海福晋。满都海福晋的心尖一颤,但她到底是一位足智多谋的女政治家,她立刻就恢复了镇定:“济农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是否有被胁迫?”

她没有意识道,自己眼中的期待仿佛都要溢出来了。察罕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却只能道:“回禀大哈敦,这个臣还没有查出来。”

达延汗一脚踢翻了桌子,桌上的金银器皿并同其中的奶食撒了一地:“你告诉我,谁能胁迫他,谁能胁迫他在那么多双眼睛下登基为汗!”

满都海福晋心惊肉跳,她道:“可其中一定有误会。大汗,乌鲁斯是你我的亲生骨肉,他是什么样的孩子,您应该很清楚。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不忠之事。”

达延汗的眼中闪过一丝犹疑,随即却又果断下来,他道:“即便他是受人利用,但大错已经铸成了。由于他的愚蠢和无知,使得这场恶战在所难免。我不会再顾及他的性命。”

满都海福晋面色煞白,她颓然地坐回宝座,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她的眼中好像沁出泪水,可转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缓缓阖上眼,轻声道:“为了大局,我当然会支持您的决议。”

一直不敢开口的索布德公主终于按捺不住了,她惊道:“什么,怎么能不管乌鲁斯,他是您和大汗的儿子啊。”

达延汗的面容冷硬:“他如真是我的儿子,黄金家族的子孙,就应该在被俘虏时自我了断,而不是做出这样的悖逆,使得好不容易统一的国土因此而分裂!大哈敦,这都是你的过错。”

满都海福晋心如刀绞,她道:“我只是想让孩子们都立起来,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达延汗冷冷道:“你究竟怎么想的,我们心里都明白。你还有身孕,最近就不要参与政事了,安心养胎才是最重要的。”

满都海福晋一惊,达延汗却已经下令:“来人,将大哈敦和公主带回斡耳朵去休息。”

随着他一声令下,帐内涌入十七八个蒙古武士,并且还都是生面孔。索布德公主惊慌地起身:“大汗,您这是要做什么。额吉对您的恩情,您都忘了吗?”

那个欠债的人,往往最恼恨别人提起这桩债务。他道:“我当然没有忘,正因如此,我才要你的母亲好好保重。”

满都海福晋脸上爬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眼中尽是疲惫。她想流泪,最终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谨遵您的命令。”他未必不知道真相,他只是想找一个由头,彻底将她打倒。

达延汗心头闪过一丝不忍,但他随即又想到了她心中的野望。不能再放纵她了,只要她以后安分守己,贤惠大度,他一样会保证她后宫之主的地位。但是现下,他必须得拔掉她身上的所有獠牙。

满都海福晋满怀后悔和怨怼回到了自己的金帐中,很快,她就得知了一个更让她悲怆的消息。达延汗用她病重的消息将大儿子图鲁召回,并将他软禁了起来。

达延汗对外宣布的是,满都海福晋因为劝说大汗,外派济农,而惹出这样的祸事,心中万分歉疚,以至于一病不起。而大王子图鲁听说母亲的病情,于是赶回到母亲的床榻前尽孝。

索布德公主十分恼火:“乌鲁斯被人利用,为什么要把我和图鲁都关起来。我们又没有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