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2/3页)

钟宴笙往他那边挪了挪,打探:“爹昨日找你说话,没有谈我什么时候继续读书的事吧?”

“嗯。”

听到回答,钟宴笙充满期待地望着他:“那我们商量一下,你不要在爹面前提到这些事,往后就不用来我的书房了。”

钟思渡盯着他看了他片刻,嗓音更温和了:“我昨日已经和父亲提过,父亲觉得你最近太过惫懒,让我明早来找你读书。”

钟宴笙:“……”

他还以为钟思渡的态度变好了!结果更坏了!

看钟宴笙生着闷气又挪开了,钟思渡重新低下头看书,心思却没能放在书上,指尖摩挲了书页片刻,又听到钟宴笙喊了声:“钟思渡。”

他终于忍不住,抬眸瞅着钟宴笙:“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钟宴笙蒙住:“啊?”

“在父亲母亲面前都可以叫,为什么私底下不愿意叫?”

脱口而出把心底的话说出来后,剩下的话突然就变得很容易吐出来,钟思渡抿了抿唇:“是因为我从前的态度?”

钟宴笙茫然地望着他。

他还记得,半个月前,钟思渡还臭着脸对他说不会喜欢他。

迟疑了片刻,钟宴笙望着目光微灼望着他的钟思渡,摇摇头:“不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很难对着钟思渡叫哥哥。

可能是因为……已经有过一个脾气很差的假哥哥了。

意识到方才的话有些冲动,钟思渡很快恢复冷静,望着他叹了口气,别开眼:“……当我没说。”

钟宴笙缓缓眨了眨眼,低低喔了声。

马车内又静了下来,接下来的一路,俩人一句话都没说。

景王殿下闲来无事时就喜欢到处找人喝酒,广结好友,今日来赴私宴的人不少,淮安侯府的马车到时,景王府外已经有许多人先到了,颇为热闹。

和之前在景华园的斗花宴相似,淮安侯府的马车一到,周围就是一阵静默。

只不过上回是因为淮安侯府关于真假世子的流言,这回是因为钟宴笙。

虽然在雁南山的事,被有心人刻意压了下去,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钟宴笙、关于钟宴笙和定王的消息,还是有人把不住嘴,泄露了几句出去。

在京城,只要一句话抖出去了,那不过几日,流言就会传遍整个京城的世家贵族。

比如据说淮安侯府家的那个假世子,生着张极为美貌的脸。

又比如这位假世子,似乎与定王殿下有什么纠葛,当日在雁南山,定王殿下独独把他带走了。

而关于萧弄的传言,一向与桃色无关,都是泛着点血腥气的。

毕竟意图靠近定王殿下,导致倒血霉的人太多了,就没人再传这方面了。

上一个传萧弄后宅无人不娶妻生子,是因为他有分桃断袖之癖、喜欢男人的那个,据说是个想讨好定王殿下行个方便的贪官,没得到回应恼羞成怒,编了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前一阵走在路上呢,脑袋突然就掉了。

还有因为一句话得罪,断了一指至今还虚弱躺在病床上的孟棋平。

所以就算雁南山上,萧弄是把钟宴笙抱走的,众人见过先例噤若寒蝉,哪儿敢往暧昧不清的方向猜,于是大众的猜测是——前一阵定王殿下四处在找的仇家,莫非跟钟宴笙有关?

这位假世子,怕是要倒大霉了。

无论是据传钟宴笙有张过于美貌的脸,还是据传他跟定王殿下有仇,都引起了大伙儿极度的好奇心。

所以淮安侯府的车驾一到,景王府外就默契地静了下来。

其中有几个那日在雁南山下见过钟宴笙的,压低声音拿手肘捅边上的人:“真的很漂亮!跟个小神仙似的。”

旁边的几人满脸狐疑,非常不信任:“真那么好看,一直戴着帷帽做什么?只有生得不好的人才遮遮掩掩的,诓我们呢……”

后面的话没能吱出来。

钟思渡先一步下了马车,不着痕迹地挤开想扶钟宴笙的云成,抬手一搭,将弯腰钻出马车的少年扶了出来。

因为听说萧弄在面壁思过,帷帽戴着也挺麻烦的,碍手碍脚碍视线的,所以钟宴笙今日没有戴帷帽。

“怎么样?”

方才说话的人被捅了捅,直勾勾往那边望了会儿,憋出一句:“定王殿下当真是跟他有仇,不是有情?”

周围一阵哄笑:“怎么可能,想什么呢,那可是定王殿下。”

“定王殿下杀人不眨眼的,哪可能会怜香惜玉呢。”

“就是就是。”

“啧啧,我听我爹说,淮安侯前几日已经求了陛下,请封钟少爷为世子,再过几日,这位假世子就什么都不是了……嘿嘿。”

“这么一说,说不定我也有机会……”

乱七八糟的窃窃私语钟宴笙没听见,他刚下了马车,还没走进景王府大门,裴泓就亲自迎过来了,瞥了眼钟思渡,抬手把钟宴笙扯过来带到身边,又朝边上其他人笑了笑:“都在这儿干站着做什么?走,本王今日可把从景州带来最好的私酿都开了。”

钟思渡皱了下眉,没有在意被裴泓忽略,不动声色地跟上去。

钟宴笙被夹在两人之间,慢吞吞地动弹了一下,感觉空间有点窄,想往后退退,让他们俩自己挤,退了一步,又被捞着手臂摁了回去。

钟宴笙:“……”

其他人立刻围上来,哈哈笑道:“殿下那私酿味道可比经常许多佳酿都要美呢,我惦记许久了。”

“都开了?殿下可真大方,今日不醉不归!”

这群人都是些王公贵族之后,身份非富即贵的,有的是不得重视的小儿子,有的是家里宠大的幺子,裴泓一视同仁,噙着笑从容地跟他们玩笑了几句,才得空转头跟钟宴笙说话,话到嘴边,先叹了口气。

钟宴笙纳闷了,最近怎么总有人看着他叹气,他长得就那么令人抱歉想叹气吗?

裴泓叹完气,道:“小笙,怎么每次跟我出去,你都会生病。”

第一次是去游园,钟宴笙落水,高热昏迷了好几日,第二次去游猎,钟宴笙淋了场大雨,又烧昏了过去,迷迷糊糊睡了两日。

钟宴笙想了想,道:“景王殿下,你下次约我出门时,我先去寺里拜拜吧。”

裴泓挑眉笑了:“你这是在嫌我晦气啊?”

“没有。”钟宴笙很诚实,“我只是发现,咱俩一起出门就会很倒霉。”

裴泓哈哈一笑:“下次我一定看看黄历。”

钟宴笙在心里小小声,看黄历没用的。

每次看到宜出行他都会撞上萧弄……说起来今日似乎也是宜出行。

不过这会儿定王殿下在府里面壁思过呢,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钟宴笙放心地想,也不知道萧弄思过得如何,要是过来找他,他应当先为雁南山的施救之恩道谢呢,还是为那晚在画舫上把他睡了道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