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第2/3页)

侯夫人猜到了钟宴笙已经知晓自己身份了,听到钟宴笙这么叫自己,眼泪都要下来了,被钟宴笙和钟思渡扶着进了屋,方才稳定了情绪,擦着眼泪望着钟宴笙。

这些日子京中的一切变故侯夫人都知道,实在叫她又是担忧,又是惊讶,担忧钟宴笙会出事,也惊讶总是乖乖的、身子也不大好的钟宴笙会与萧弄做那些事,不到一年,印象里孱弱的小儿子变得沉静了许多。

又似乎不那么奇怪,这孩子身上流淌着太子的血脉,结合着太子与太子妃的优点,本来就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侯夫人摸了摸钟宴笙的脸颊,声音里带着丝哽咽,最后只是道:“瘦了。”

钟宴笙小小声:“宫里的饭不好吃……不过现在好吃了。”

听到他的话,侯夫人没忍住一下又笑了,拿帕子擦去眼角最后一点泪光,小心问:“迢儿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留下来用晚饭?”

钟宴笙朝她弯弯眼:“好呀。”

侯夫人有许多想问的,不过关于她想问的东西,多半都跟萧弄沾亲带故。

那位定王殿下,本来就手握重兵了,如今更是权势滔天,听闻他性情阴晴难测,做事又随性毫无规矩可言,想也极难相处。

当初不得已把迢迢送去定王府,虽然定王与迢迢有婚约,但迢迢是男孩子,定王也不知道是否接受。

不过定王肯助钟宴笙一臂之力,应当至少也是愿意站在同一阵营的。

就是如今这局势,朝中百官都觉得,定王是要篡位夺权,要么就是意图扶植钟宴笙坐上皇位,真真正正当上摄政王。

定王和迢迢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侯夫人忧愁极了:“迢迢,你从宫里出来,定王知道吗?”

今日一早,心惊胆战了一晚上的朝臣们也不清楚最后坐在龙椅上的人会是谁,怀着沉重的心情上了朝,淮安侯也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钟宴笙喝着侯夫人递过来的热茶,完全没意识到在侯夫人心目中萧弄的形象有多恐怖:“知道呀。”

萧弄的暗卫就蹲在窗外呢。

侯夫人心里松了口气。

不是偷溜出来的,看来定王至少现在没有将迢儿软禁在宫里当傀儡的想法。

钟思渡坐在旁侧,安静地看他们俩人叙旧,几次想要说话,最后都咽了回去。

些微因为太久没见的生疏很快就被冲淡了,侯夫人拉着钟宴笙,轻声细语地说了许久,问他在宫里的日子,南下剿匪危不危险,时间过得很快。

天色微暗的时候,下面人来敲门禀报,说是侯爷与定王殿下一道来了。

听到定王来了,侯夫人跟钟思渡的表情都是微微一凝,如临大敌。

钟宴笙急忙往外看,果然见到了萧弄的身影。

看来是忙完了,看他一直没回宫,知道他在哪儿,干脆就过来接他了。

也不知道都聊了些什么,淮安侯的脸色很难明,见到钟宴笙,才略微松了松,似是有些欣慰。

萧弄做事一贯由着性子来,就算是从前被老皇帝隐隐压着一头,对老皇帝也没什么好脸,但淮安侯府不太一样,算是钟宴笙半个家。

思考了下,还没等侯夫人和钟思渡见礼,萧弄就先非常自如地向侯夫人一颔首,勉强把表情调整和善:“小王见过伯母。”

侯夫人:“……”

这定王,果然行事怪异至极!

钟宴笙也跟着掺和:“娘,不用跟定王殿下客气。”

萧弄的神色愈发温和:“嗯,不必多礼。”

和善倒是没和善几分,反倒像条大尾巴狼,比不笑的时候还吓人。

淮安侯的表情更难言了:“天色已暗,定王殿下既然来了,可要一同用晚饭?”

嘴上是询问,但话里话外意思都是:我们要用饭了,能劳烦您挪挪步吗?

一整日没见了,萧弄想钟宴笙得紧,不仅没挪步,反而不动声色地凑近了钟宴笙几分,嗅到熟悉的暖软香气,被那些朝臣闹了一日的耳根都清净起来了,随意道:“哦?是吗,那本王也顺道在侯府用晚饭吧。”

淮安侯:“……”

钟思渡笑容淡下来:“不太合适吧,侯府寒酸,恐怕招待不周。”

钟宴笙这回开口了,努力挽回萧弄不近人情的形象:“没事!定王殿下什么都吃!”

萧弄:“……”

萧弄低头看他一眼,不达眼底的笑意真切了几分:“嗯,本王什么都吃。”

充满怪异的气氛里,众人还是坐到了一张饭桌上用晚饭,萧弄坐在了钟宴笙对面。

知道这是传闻里的定王殿下,侯府的下仆战战兢兢的,送上晚膳,又忙不迭地退出去,大气都不敢出。

见其他人都在望着自己,萧弄挑了下眉:“不必在意本王,都放松些。”

在不了解萧弄的人眼里,他看起来还是极为恐怖,不过钟宴笙知道,萧弄傲气惯了,已经在很配合地给面子了。

萧弄低下头努力收敛的样子,像极了踏雪喜欢在他面前翻肚子摊开,假装自己是无害的小猫咪的模样。

很难得见萧弄这副样子,钟宴笙心里偷偷笑,趁着饭桌上没人注意,抬起脚,悄悄递过去蹭了蹭萧弄的腿。

萧弄漫不经心用着饭,察觉到钟宴笙鬼鬼祟祟凑过来的脚,像羽毛尖尖挠人似的,不由顿了一下,幽蓝色的眸子半眯起来,眸色深暗地看他一眼。

钟宴笙若无其事地想收回小腿,下一刻就笑不出来了。

他的脚被萧弄夹在腿间,抽不回来了。

钟宴笙有点慌了,埋下脑袋又抽了一下,还是抽不回来。

他的力气跟萧弄对比起来,本来就小小的,更别说饭桌上还有其他三个人,他都不敢太用力,怕被发现。

见钟宴笙突然不动了,侯夫人关切地给他夹了道菜:“迢儿怎么不吃了?娘亲让厨房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钟宴笙的耳根已经微微红了,支吾着嗯了声:“……谢谢娘亲。”

萧弄双腿夹着他的脚,非常自然地也抬手给他夹了道菜:“新采的胭脂菜不错,尝尝。”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刻意加重了那个“采”字,钟宴笙想起一些回忆,耳根发烫,感觉自己离昏过去不远了,咬着唇又努力抽了抽脚。

结果非但没抽回来,反倒在惊慌失措的挣扎里,不小心蹭到了什么,瞬间浑身一僵。

萧弄盯着他的眸色又深浓了几分。

淮安侯见钟宴笙半天不动筷子,严肃教育:“迢迢,不要挑食。”

萧弄似乎笑了一下,也不吃了,就盯着他,跟盯着肉骨头似的,慢悠悠重复淮安侯的话:“迢迢,不要挑食。”

“……”

钟宴笙被盯着,羞耻得简直想哭,眼眶都有些湿润,心里无比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