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第2/4页)

那双深暗的蓝眸望着他,深阔如海面,带着年长者的宽容纵容,底下却又暗潮汹涌。

钟宴笙好想让他摸摸自己的脑袋。

等萧弄醒了,他就让萧弄先摸摸他。

这是暗卫找到的最完整的屋子了,但还是四面漏风,呜呜的北风从每个破洞里吹进来,冰寒至极。

钟宴笙的手指都有些红肿了,揉了揉红成一片的眼眶,把狐裘往萧弄身上又掖了掖,想让他身上暖和一些。

他身上的母蛊能安抚萧弄身体里的子蛊,靠得越近越好。

趴了会儿,他被萧弄身上坚硬冰冷的铁甲硌得有些疼,又怕把他压坏了,往旁边爬了爬,想躺到萧弄身边。

还没爬下去,腰上就是一紧,钟宴笙懵懵地被按了回去,之前还顾忌着萧弄身上的伤不敢往他身上趴得太实,这一下是被直接摁到贴在了萧弄身上。

钟宴笙吓了一大跳:“哥哥?”

萧弄还是没声儿,只是环在他腰上的手分外用力,哪怕昏睡中,也强硬地不允许钟宴笙离开自己。

钟宴笙被迫贴在他身上,呼吸都不敢太用力,贴得太近,他清晰地嗅到了萧弄身上铁甲的气息,还有越来越浓的血腥气。

真的被他压坏了。

钟宴笙慌慌地想爬起来,却完全敌不过萧弄昏迷时的一双手。

力气悬殊太大了,萧弄往日一只手就能把他提起来了。

钟宴笙急得有点想哭,又不敢把外面的暗卫叫进来帮忙把他从身上撕下来。

他都不知道如何解释,他怎么会爬到萧弄身上来了。

肯定会被当做奇怪的人的。

他挣扎来挣扎去,非但没能挣扎开,反倒因为他反复地蹭动,引起了萧弄的一点变化。

钟宴笙立时浑身一僵,不敢再动,简直羞愤欲死。

这个……流氓!

什么时候了!

钟宴笙不乱动了,反倒让萧弄有些不满似的,明明在昏迷之中,竟然还抬起手,在他臀上打了一下。

力道说不上多重,但真的有点疼,打得钟宴笙脑子发蒙,浑身一抖,迅速从耳尖红到了脖子上,简直不可置信:“萧……衔危!”

踏雪把脑袋拱过来,嗷嗷叫了声,也不知道是添乱告状还是想凑个热闹。

简直是宠物随主,钟宴笙手忙脚乱地把踏雪的脑袋推开。

臀上还疼着,他完全没料到萧弄昏过去了还能干这种事,感觉要昏过去了的人等会儿就要变成自己了。

僵硬着趴了会儿,萧弄好像自然地冷静下去了点,钟宴笙松了口气,感觉得尽快把他弄醒,垂下眼睫,犹疑了会儿,凑上去贴上萧弄冰凉的唇瓣。

萧弄的唇薄薄的,看起来很薄情锋锐,笑起来时总是显得很不真诚,似笑非笑的,朝里的大臣们看到他笑就浑身瘆得慌。

可是钟宴笙知道,萧弄比谁都要重情义。

若不是他宽和待下,展戎也不会是那么副性子,黑甲军也不会信服至极,交托性命给他。

他不太熟练地慢慢舔开萧弄的唇缝,湿湿地亲他,鸦黑的眼睫颤动着,祈祷外边不要有人进来看到。

不然这场面真的完全无法解释了。

他跟只小猫似的,不太敢伸舌头,湿哒哒地亲了几下,刚鼓起勇气把舌尖刚探上去,唇舌就骤然被蛮横地攫夺,细微的水声被呼呼风声吞没,钟宴笙腰一软,被牢牢困在萧弄怀里亲得透不过气,舌根发酸。

好不容易终于分开了唇瓣,他的嘴唇已经水红一片,鼻尖也泛着点红,呆滞地低头看了眼仍旧在昏迷之中的萧弄,终于意识到了,萧弄哪怕昏睡着,也能把他弄得叫不出声。

要不是这地方天寒地冻的,他都怀疑萧弄这坏狗能在昏迷中把他办了。

暗卫方才提醒他说,萧弄昏迷时的攻击性很强,他们都不敢轻易接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带到这里的。

原来是说这方面的攻击性吗?

大流氓。

缓了会儿后,钟宴笙闷着脸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

楼清棠说过,多做点亲密的接触能缓解萧弄的头疾,可是他碰也碰了,亲也亲了,萧弄怎么还没醒?

总不至于……要真的跟萧弄睡觉吧。

跟萧弄睡觉也不是不可以,但在这个地方,他会冻死的。

钟宴笙心里忐忑,想着干脆回营地再考虑好了,正想呼唤屋外的暗卫,让他们备马,一个暗卫忽然闪身进来,看见钟宴笙趴在萧弄身上的姿势,愣了一下,又低下头,语速飞快:“小公子,一里地外出现了蛮子骑兵的踪影,百来个人,我们人手不足,王爷还未苏醒,绝不能正面对上!”

钟宴笙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

萧弄的情况是绝对不能被蛮人发现的,大张旗鼓地派出人手,定会被发现,所以他才只带了十几人就出来了。

黑甲军的确是以一敌十的精兵,但蛮人骑兵也悍利凶残,以极少人对多是不可能的。

况且蛮子恐怕做梦都想宰了萧弄,倘若发现萧弄这会儿昏迷不醒,绝对会发起不要命的攻势。

钟宴笙咬了咬牙,以趴在萧弄身上、很不体面的姿势,严肃地发出命令:“让霍双领黑甲卫,绕道去引开他们,往我们的来处引!”

其他人已经去营地里叫援军了,往那边引,说不定能撞上援军获救。

虽然让黑甲军离开之后,这里会变得更危险,但蛮子的骑兵只有两里地的距离了,必须要立刻做出决断。

暗卫目不斜视:“是!”

黑甲卫一走,周遭愈发死寂。

钟宴笙心里焦灼,脸上的红晕已经褪为了苍白,注视了会儿萧弄的面孔,窸窣一阵,从袖兜里摸出了萧弄送他的匕首。

刀柄上嵌着一块蓝宝石,深邃如同萧弄注视他的眼睛。

萧弄送他这把匕首防身,但他没有用这把匕首伤过人,一直小心翼翼揣着。

“……你一定不想我这样做。”钟宴笙柔软微凉的唇瓣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小声说,“不要生我的气,哥哥。”

他怕黑又怕鬼,但也有鼓足勇气的时候。

安静趴在旁边给他们取暖的踏雪突然暴躁地叫起来,伸头想撞开钟宴笙手上凛寒刺眼的匕首。

钟宴笙好脾气地把它的脑袋推回去:“不要闹,踏雪。”

他撩开袖子,露出细瘦雪白的手腕,有些害怕疼痛,但还是闭上眼,用匕首在腕上用力一割。

这把匕首十分锋锐,血腥气瞬间弥漫出来。

钟宴笙脸色愈发白,将伤口贴近萧弄的唇瓣,浓郁的血腥气里裹挟着芬芳的兰香,如雾般朦胧湿润,萧弄的喉结抽动了一下,明显渴望着他的鲜血,却有些抗拒似的,眉心紧蹙着没有张开嘴。

踏雪嗅觉敏锐,闻到他的血气,毛都炸了,跳下床急吼吼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