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第3/3页)

钟宴笙闷声不吭地给他解开绑带,一点点擦拭渗出来的血,然后从袖兜里摸出特地带上的伤药,蘸了药给他抹。

细长雪白的指尖从胸口滑到指尖,过于小心仔细,愈发的痒,比起享受更似折磨,萧弄垂眸看着他,呼吸沉了沉,想把他抓过来:“小主人。”

钟宴笙板着脸:“你再动一下我把你丢出去。”

萧弄抓着他,似乎笑了一下,不再乱动。

处理完身前的伤口,还有背上的,钟宴笙看一眼他身上的伤都难过,转过去萧弄看不见他的表情了,眼眶登时红了一圈。

萧弄的眸子雾沉沉的,有些浑噩,是隔了会儿,才感觉到温热的眼泪滴到他背上的。

踏雪呜呜低叫,拿脑袋不住地蹭钟宴笙,萧弄滞了滞,转过身把他抱进怀里,平时什么流氓话都说得出来的人,这会儿却只能笨拙地安慰:“不疼。”

钟宴笙快疼死了,埋头在他怀里,啪嗒掉了会儿眼泪,才哽咽着道:“你受了这么多伤,可是景王殿下说,没有人容得下你。”

呜呜的北风呼啸顺着雪原呼啸而过,萧弄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鸦黑湿润的眼睫,在这一刻仿佛恢复了一瞬间的神智,亲得很温柔:“只要你就够了。”

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而来,终于又裹在了熟悉安心的气息中,钟宴笙哭得乱七八糟的,给萧弄包扎得也乱七八糟的,最后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趴在萧弄怀里睡着的。

这一觉睡得极沉,再醒来时已经是隔日早晨了。

钟宴笙一睁眼就发现了萧弄不在身边。

他眼眶还肿着,怔了一下,无措地叫了萧弄一声,翻身下了床,被冷得一哆嗦,只好先把旁边不知何时送进来的干净蒙袍穿上。

刚手忙脚乱穿上,外面就传来楼清棠的声音:“小殿下,醒了没,方便我进来吗?”

钟宴笙应了声,便见楼清棠端着饭食进来,见他头发和衣服都乱糟糟的,乐道:“萧弄被你姑母叫过去了,猜你醒来会吓到,叫我过来安抚你一下。”

听到萧弄还在,钟宴笙松了口气,嗅到食物的味道,一整日没进食的胃里难受起来。

楼清棠随便扯了张凳子坐下:“先吃东西吧,你许久未进食了。”

钟宴笙唔了声,楼清棠摸着下巴打量着他,不禁啧啧道:“小殿下啊,你这么乖的人,怎么身边全是危险人物呢?”

钟宴笙有些茫然:“危险?”

楼清棠心有余悸地点点头:“一个萧弄,一个你姑母,都够人喝一壶的。”

“没有呀。”钟宴笙不解,“哥哥就算了,姑母很温柔的。”

楼清棠:“……你知道你温柔的姑母都干过什么吗?”

钟宴笙眨眨眼。

楼清棠这些日子都没机会跟人八卦,好容易逮住钟宴笙了,总算有机会说了:“你这姑母可厉害得很呢。”

当年裴玥和亲过来不久后,漠北就失陷了,敖汉部落与大雍的关系极为紧绷,裴玥作为人人冷眼的汉人公主,居然在那时得到了上一任祭司的继承,成为了部落里人人崇敬的雅达干。

“敖汉部落的首领是个病秧子。”楼清棠摸着下巴,“他病的时候,都是由你姑母掌领部落里的事务的。一开始还有长老不服气,后面嘛,不服气的人坟头草越来越高了,剩下的就都是服气的了。”

钟宴笙喝了口粥,认真地评价:“姑母掌权,姑母对,他们不服气,他们错。”

楼清棠:“……”

他真的十分怀疑钟宴笙已经被萧弄带坏了。

“算了。”看起来这刚相认的姑侄感情还挺好,楼清棠放弃让钟宴笙小心点裴玥的想法,“昨晚我和你姑母研究了一晚,本来读懂古籍残篇是最大的障碍,不过她在部落待了多年,读懂那些歪七扭八的字不在话下,又了解蛮人的蛊,我嘛,好歹祖上几辈都是大夫,懂毒。”

钟宴笙怔了一下,心里忐忑惊喜参半:“已经有法子了吗?”

“对。”楼清棠得意洋洋,“你姑母就是把萧弄叫过去试药的,蛊虫在你们身上埋了太多年,得先想法子把它们引出来。”

钟宴笙的笑容一下就没了:“试药?!”

楼清棠的嘴实在漏风,一不注意又把话给秃噜了出来,赶紧闭嘴。

钟宴笙却已经吃不下了:“带我过去!”

这小祖宗没以前好糊弄了,楼清棠只好硬着头皮带路:“先说好,千万别透露是我透露的。”

楼清棠带着钟宴笙赶到的时候,萧弄已经坐在屋里深陷下去的药池中了,裴玥正要往里面丢蝎子,见钟宴笙被楼清棠带过来了,动作才稍微止住,看了楼清棠一眼,丢开蝎子语气温和:“迢迢怎么过来了?”

药池里散发着一股草木清香,要引出蛊虫显然极不好受,萧弄只穿着单衣坐在药池中,长发披散着,俊美的面容上布满了冷汗,苍白中青筋微露,似乎是察觉到了钟宴笙过来了,半晌,雾蓝的眸子慢慢睁开,朝着钟宴笙望过来,虚弱地微微笑了一下,做了个口型。

迢迢。

他安静地坐在药池里,瞳眸幽幽的,像某种蛊惑人心英俊的邪魔,引诱着过往的小鸟儿扑腾着翅膀落下去。

钟宴笙不由自主地朝着那边跨了一步,心里又疼又软,咬唇央求:“解蛊我也得在场,姑母,我、我也下药池吧!”

这样姑母就不会往里面丢蝎子和蛇了。

裴玥微笑着解释:“急什么?本是想等你用完饭,再让你过来的。”

钟宴笙心想,等他用完饭再过来,萧弄真的不会被蝎子蜇死吗?

“药池是昨晚搭好的,往后每日,你们都需得在里面一起浸泡一个半时辰。”

裴玥挥挥手,示意背后的人把蛇篓也带下去,思考了半晌:“姑母再往里面加点药,你过会儿再下去。”

钟宴笙看她回身从身后人抱着的匣子里抓起一把药时,楼清棠陡然露出了个极为复杂的表情,忍不住偷偷扯了扯楼清棠的袖子,小声问:“那是什么药呀?”

楼清棠敛容低声:“让人产生肾阴亏虚之症的药。”

钟宴笙:“……”

他觉得,等萧弄清醒过来后,没有了蛊虫影响,无论对他会是什么态度,还会不会喜欢他。

都不可以萎掉。

万一他真的把萧弄锁起来时,要用上的。

钟宴笙闭了闭眼,及时抓住了裴玥下药的手,艰涩道:“姑母,这个就,不必了……”

裴玥遗憾地收回手:“好吧。”

作者有话说:

迢迢解释完瞎弄平时缓解头疼的办法后。

姑母:得想办法给他下个毒:)

不过我们宝宝要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