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4页)
顾书云神经瞬间绷起,大脑里的血管像是炸开了一般。
房间里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但那个位置是她放旗袍的地方。
他在干什么。
顾书云快步走上前去,她感觉自己身上的筋骨似撞击过后不断发出抽动的声音。
摇摇欲坠的还有她对他最后的容忍。
原本披挂在架子上旗袍被覃泰仁拿在手里翻看,他粗糙的手在旗袍边缘上下触摸。
那是她刚刚换下的那件。
顾书云头皮发麻,喉管袭来一股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恶心感,胸膛浓浓的厌恶感如潮水一般反复翻涌。
“你在干什么!”她的语气难得激烈。
他不是父亲吗,为什么会做这么恶心的事。
全身的血液似凝结了一般,她冰凉的双手紧紧握住,指甲陷入掌心。
顾书云屏着气冲上前一把扯回自己的旗袍,男人像是害怕东西被抢走的模样,下意识地也抓紧了自己的手。
从前在工厂里他也是这样抢夺,从不会吃亏,也从不让自己吃亏。
两人就这么撕扯着,在空气中无声地对峙。
她的身上还在颤抖,可手里回扯的力道不断加重。
顾书云温和的脸上有着与以往不同的执拗,她的眼神像是认准了一定要将旗袍抢回来,像是抢回了这件旗袍她就能割断和他的关系。
覃泰仁在意识到眼前人是谁后,身体惊了一下,慌忙松开手。
他本意是不想让她发觉的。
顾书云本就站位不稳,此时身体像是失去控制般,摇摆失控,往后退的时候后背直直撞上了椅子把手处的尖角,她的额上倏地泛出一层冷汗,她吃痛地想要扶稳自己的身体,用手去寻找支点。
然而身体被撞击回弹后还在急速下落,她的手重重地砸在地上。
“啪”腕间的镯磕到地面,发出脆响。
零散的碎片掉落在四周。
断裂的部分被压在她的手臂之下,随着她摔扑的动作直接划过她的小臂下侧。
白皙的手臂破开一大道口子,更钻心的疼痛随之而来。鲜血开始一点一点地往外渗出,慢慢地怎么也止不住。
男人慌了神,结巴地说:“你,是你自己弄……弄这样的。”
顾书云狼狈地摔坐在地上,旗袍侧边开叉处向一侧翻起,露出了她的小腿,若是她一动,还会有向上的趋势。
覃泰仁丝毫没有避开,视线控制不住地乱瞟。
手腕的鲜血还是往外流,可她只能羞辱般地先去遮盖自己的腿。
血簌簌地下落,滴到旗袍上染红了一片。
越是鲜红的颜色,越刺痛着她的心透骨冰凉。
“我,你的手镯和我没有关系,是你自己摔的!”覃泰仁提高音量,大声地着急撇清自己。
他根本不关心她的伤势,在他的生命里钱大于一切,如果让他赔偿他情愿今天没来过,没有认过这个女儿。
覃泰仁看了一眼四周的墙面,没有监控。
他头也不回地冲向门口,想要逃跑。
然而就门的转口处,他迎面撞上了男人的肩膀,巨大的冲力让他身体一斜,左肩又撞上门框。
“谁啊!”他的眼神凶煞。
闻屹抬起的眼皮扫过他没多做停留,他忽视男人的声音看向屋内。
椅子歪斜,顾书云坐在地上,手里还抓着一件衣服,然而她的手腕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他紧缩的瞳孔似有风暴席卷而过。
闻屹反应快速地揪住面前这个男人的衣领,对周斐煜说:“报警。”
眼前这会是意外?
他根本不信。
“报警!报什么警?”覃泰仁发出尖锐的声音,“这里又没监控,她自己摔倒和我有什么关系!”
闻屹面部线条冷硬,压低的声音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你觉得你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房间里,说一句走错有人会信吗。”
他话语中的冷意让覃泰仁心里一刺,无端生出几分恐惧。
“你松开我!”他伸手要去扯自己的领子,奈何力气不敌眼前的男人。
覃泰仁转而对顾书云喊道:“顾书云,你是叫顾书云对吧,你确定要报警抓我?我进了警察局留了案底,毁了我你也跑不掉,还有你孩子就别想考公了!”
他粗砺的声音带了些猖狂的得意,他赌她不会这么做。
顾书云盯着那张脸,他浓黑的眉毛,偏黄的皮肤,明明和她毫不相关,她却在上面发现了自己五官的影子。
她的心变得复杂难辨,眼前这个可怕的认知,就像是他在黑暗中拿着一把枪,对准了她,随时可能会扣下扳机,给她致命一击。
结合之前外公说过的她的身世,闻屹很快意识到这人是谁。周斐煜回来之后,他立刻将手里的人甩给他,蹲至她的身边。
他抬起她的手说:“我看看伤口,别怕。”
声调和刚刚完全不同,很轻似带有安慰。
感官敏锐地察觉到了熟悉气息,涌入鼻尖侵入大脑将她完全包住,像是在一片污秽中为她划出了一块安全区域。
顾书云坚定地看向他说:“我要报警。”
闻屹漆黑锐利的眉眼映出她的脸庞。
“好。”他说。
“周斐煜,帮我在这看住这个人,我带她去隔壁上药。”
“没问题。”周斐煜凶凶地看了一眼覃泰仁,平直的声线命令道,“坐好。”
覃泰仁裹了裹自己的袖子,不屑地说:“我会怕你们报警?尽管报,报了也没用,这里又没有监控。”
顾书云和闻屹来到旁边苏听兰的休息室。
“你坐着,我去问问有没有医药箱。”他说。
“抽屉里有。”顾书云微垂眼睫,她不太想自己受伤的事惊动大家,让她们担心。
苏听兰有存药的习惯,一个小小的医药箱里很细心地标注好各个药物的名字和使用说明,平时大家有需要都会过来找她。
闻屹按照她的指引找到了药箱,他半弓下腰从里面找出了棉签和碘伏,拿到她的面前,还是像刚刚那样蹲下。
只是刚刚是他居高而视狼狈地坐在地上的她,现在却变成了他俯身在她的面前。稍一低首她便能轻易看见他黑羽似的睫毛投落的暗影,而后是他挺峭的鼻梁。
逼近的距离突破的朋友的界定,顾书云强撑着想说她自己来就可以。
然而腕间却被一道力量攥住,指腹蹭过她的皮肤引起一片战栗,掌心传来的灼热触感让她根本无法忽视。
霎时,她所有话都堵在喉间。
他低着头认真地为她清理伤口,沾过碘伏的棉签擦过伤口边缘,刺痛感瞬间传来,全身的感官仿佛只有这一块地方能感觉到疼痛,仿佛全部的疼痛也都汇聚到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