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双树(第2/2页)

庄冬卿一下一下轻拍着小崽子,没一会儿,小崽子就睡踏实了。

庄冬卿给小崽子把小被子盖好,这才移到了外侧,合眼入眠。

*

第二日午时抵达客栈。

是提前订的,又特意吩咐过,派人提前来盯着店家做的扫撒清洁,午饭便在客栈里用的。

岑安安和阿嬷被庄冬卿安排到了二楼的最内侧,往外的两个房间,住着他的两个护卫,再往外,是六福与柳七的房间,他的安排到了走廊最前端,中间还剩一个空房间,没安排人,只起一个隔断作用。

把岑安安送上去的时候,庄冬卿还是有些不舍的,但为了岑安安的健康,也不得不出此下策,又同阿嬷交代了一遍,庄冬卿抱了会儿岑安安,把他交给阿嬷睡午觉了。

从房间出来,柳七:“小少爷,已经交代下去了,从灾区回来的不得靠近这边。水已经烧了几大锅,按您的吩咐水囊都灌上了,大夫们也准备好了,除了留守客栈的亲卫,徐四下午带队去找王爷他们。”

柳七欲言又止。

庄冬卿:“你说。”

柳七迟疑道:“不然小少爷还是留下来吧,和安安一起,听客栈老板说,县份河岸处,这两天生病的人多了不少,他们人手不够,还在从周边调兵,很是手忙脚乱。”

庄冬卿懂了,是怕他去也染了病,想劝他留下来。

庄冬卿不答却问:“之前我交代的,吩咐过了吗?”

“哦,都吩咐过了,不准喝外面的水,也不准吃外面的食物,我们带的厨子够,王府的人这几天都统一在客栈解决食宿。”

庄冬卿:“嗯,你看忙得过来不,如果可以,救灾回来当天换下的外衫都用开水煮过再晾晒。”

柳七记下了。

庄冬卿这才道:“我不像你,管理上下井井有条,只略通一些浅薄医术,留下来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过去帮忙,能尽一份力便是一份。”

现代的一些隔离措施,还有疫病的救治,他总是能提点科学的方案。

庄冬卿:“现在疫病范围还小,及早干预是能控制住的。”

笑了笑道,“要是真的担忧我,你就替我看好岑安吧。”

柳七叹气:“知道了。”

相处这么久,柳七也是了解庄冬卿的,真拧起来,还是有些倔劲。

想着岑砚也在前线,王府的人又多,庄冬卿怎么都不会吃亏,柳七到底没再说什么。

过一会儿徐四清点好人手,列队出发。

庄冬卿也换了匹马骑。

嗯,生下岑安之后学会的,马车不方便,还是骑马快。

这也是他学会后第一次在外面骑马。

等大夫都在马车内聚齐,赵爷点过,又查看过带的药物和干净棉布,众人出发。

在马上视野开阔了很多,昨天特意避过的场景,今天都看了个齐,到处都是流民,越往灾区走,道路便越发泥泞,是因为被水淹过的缘故。

众人先去了官署,岑砚不在,郝三刚巧在官署里歇息,挂着两个好大的黑眼圈。

“天,竟然都来了,太好了,太缺人了。”打过招呼,郝三欣喜道。

徐四:“周边的人调不过来吗?”

郝三崩溃:“倒是能过来,但你不知道都是什么滥竽充数,让往东往西,使唤得我鬼火冒。”

庄冬卿打量了一圈官署,能看出来是临时腾出来的,许是很久都没住人了,透着一股子霉味儿,还不如他们包下来的客栈。

庄冬卿:“这几天你们都住这儿的?”

郝三:“小少爷别看这个地方差,比起来,已经算是好的了。”

庄冬卿信这个话。

“既然这么缺人手,上次信里怎么不说?”

提这个郝三就闭嘴了,只挠了挠头,看着庄冬卿傻笑,庄冬卿懂了。

“我们在关闭的港口附近包了家客栈,郝统领要是累了,不如过去歇息一会儿,这儿交给徐统领?”

庄冬卿怕郝三过劳死。

郝三:“柳七也来了吗?厨子带了吗?别的不说,这里厨子做的东西我真吃不下,要是还有口剩饭,我马上过去。”

徐四:“那你去吧,中午多做了饭的,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太累的心腹你也带着,一起,然后让柳七那边往这里送些饭菜来,给吃不好的兄弟伙。”

“好嘞~”

庄冬卿:“王爷呢?”

郝三:“今天在河岸,与三皇子一起监工清淤呢,哦对赵爷……”

郝三与两人细细交代了这几天的情况,病患确实增多了,而且有些控住不住的趋势,他们这一车大夫和草药可谓来的刚刚好。

等徐四接过郝三手头的活,把人手安排下去,庄冬卿跟着他一起去了河岸。

刚被冲毁过,骑马而行,堤岸周围满是河沙淤泥,还有前几天防洪留下的沙袋。

“主子~”

徐四率先看到了岑砚,喊了一声。

庄冬卿则在观察周围的情形,远远看到了衣摆变了色的李央。

想来每个人都是累的。

等跟着徐四勒马,再见到岑砚,庄冬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岑砚仪容还好,但是眼下也挂了一圈淡淡的黑色,嘴唇干得起了裂。

岑砚同徐四说话,但目光却落在了庄冬卿身上。

庄冬卿也不急,牵着马,从马身上摸出了个东西拿到手上。

再转身,岑砚已经同徐四交代完了,往他这边走来。

庄冬卿看了下周围,往偏僻处去,等远离了人群,在僻静处顿了步,才站在了一处。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庄冬卿对岑砚笑了下,将手头的东西递给了他,“干净的,烧过的水。”

原是个水囊。

岑砚有些无奈,但他也是真的渴,接过咕嘟嘟喝了一大半,这才重新把它拧紧。

再度四目相对,岑砚无奈道:“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庄冬卿点头,“是啊。”

“难道想我了?”

打趣的话,但声音很轻,带着些不忍苛责。

庄冬卿笑了下:“你儿子怪想你的,我的话,也不全是吧……”

“我就是……”

顿了顿,视线从岑砚疲惫的眉眼,倦怠的神情,再滑到他因为缺水而干裂的嘴唇,以及对他这个洁癖也算不上整洁的着装,最终抬头,凝着岑砚的浅瞳。

慢慢道:“就是之前说过的。”

“不想你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太累了。”

虽然他能担待的也不多,但有一点是一点吧。

庄冬卿笑,学着岑砚无赖道:“一家人嘛,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