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辗转深宫斗朝堂 第五章 妖孽祸主(第2/3页)
炎帝大驾光临太子东宫,这是花著雨进宫后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听别的小太监提过,之前也没有过,却不知这一次为了什么。但是,花著雨却能感觉到,强烈的怒意从缓步行来的人身上传了过来。
炎帝算起来大约有五十岁的年纪,轩眉斜飞入鬓,双目深沉如潭,散发着犀利的光芒,鼻梁挺直,薄唇微抿,透着一丝刚毅和不怒而威的王者之气。看得出来,炎帝年轻时,也是一位俊美的男子,如今年纪大了,但还是看得出当年的风采的。
花著雨慌忙止了琴曲,和太监宫女一起跪倒在后花园凉凉的青石地面上。
花著雨心中虽有恨,但是,在战场上面对敌人也能谈笑风生的花著雨,自然不会泄露半分不快。炎帝威严的目光扫在她脸上,就算他在宫中见惯了美人,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皇甫无双一听,慌忙从竹榻上跳了下来,一时找不到木屐,便赤着足跪在了地上。
或许是因为被大臣们的奏折所影响,原以为花著雨的容貌必是极其妖媚,却不想竟是如此清绝雅丽,透着难言的贵气。一双眼更是波光流转,如流泉般清澈。
琴曲才起,还没有弹奏完,忽然感觉到有人绕过后花园的月亮门朝这里走了过来。不一会儿,就听得常公公尖细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
这样的人,很难让人将之和妖媚惑主联想在一起。
花著雨也晓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微微笑了笑,便弹奏了另外一首曲子,却是那一日在醉仙坊曾经奏过的《春光好》。
炎帝怔怔地望着花著雨,良久眉头松了松,又问道:“听说你会舞?”
“小宝儿,再换一首,这首曲子把我的心肝都挖出来了,你得再把我的心肝放回去!”皇甫无双拍着胸脯连连嚷道。
花著雨忙低头答道:“奴才只是会剑舞!”
花著雨微笑道:“奴才是走南闯北去的地方多了,听街上讨饭的乞丐奏的。据说,他之前上过战场,因为断了腿,所以才不得已做了乞丐。”
“那好,你便将当夜在康王宴会上的剑舞再舞一遍!”炎帝深沉的目光在花著雨脸上顿了顿,随即移开。
一曲终了,皇甫无双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宝儿,这样的曲子,你如何会弹奏?”
“是!”花著雨从地面上爬起来,走到一侧的花丛中,折了青竹做剑,将当夜在康王宴会上的剑舞再舞了一遍。依旧是优雅而不失大气,好看而不失豪迈。
一众小宫女也听得泪水涟涟,这便是花著雨琴技高明之处,感染力极强。
炎帝看了,时而拧眉,时而颔首。待一舞终了,问身侧的常公公:“常公公,你觉得这舞妖媚惑人吗?”
果然,皇甫无双似乎是颇受震动。琴曲听了半阕,他便从竹榻上坐了起来,脸上隐有悲色,只觉肝肠寸断,他强忍悲戚,拳头紧握,才没有从竹榻上蹦起来。
常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躬身答道:“禀皇上,奴才觉得此舞极是好看,但也不失大气,似乎算不得妖媚。”
花著雨是故意奏这支曲子的,在她看来,皇甫无双这样的深宫皇子,所欠缺的便是到战场上历练。太傅们口头教导的大道理,也或许还不如她的一首琴曲。
炎帝点了点头。那些奏折上,说皇甫无双断袖之癖的,其实没有确切证据,所提的夜游和跳舞,也都被一一反驳。看来,此事是那些大臣危言耸听了。
这首曲子并非如同《破阵子》和《杀破狼》那样,充满了杀气和铮铮铁骨,而是充满了壮士从军不幸身死后,妻离子散的哀伤以及亲人离别的悲戚,闻之令人心碎。
皇甫无双恰好在此时哭了起来。花著雨见识过皇甫无双的哭功,不过,看到他这样说哭便哭,还是忍不住咋舌。
花著雨望了望树下悠然自得的皇甫无双,凤眸微眯,玉指轻抚,奏了一曲《狼烟》。
“父皇,那些老迂腐就是见不得儿臣有一两个贴身伺候的得力之人,元宝没做错什么,就是伺候得好。夜宴上,儿臣是输了酒令,怕被大臣们笑话,才让元宝替儿臣剑舞的,不想元宝的舞压了他们的风头,他们这是嫉妒。父皇……”皇甫无双泪水涟涟地趴在地上哭个不停。
吉祥不一会儿便抱过来一把瑶琴,竟然是传世古琴,绿绮瑶琴。绝世好琴,也只有宫中才会见到。花著雨一见便爱不释手,玉指伸出,拨了拨琴弦,试了试琴音,果然是空灵而飘逸。
炎帝皱了皱眉,看了看皇甫无双满脸的泪水,冷哼道:“闭嘴,成何体统!无风不起浪,你平日里顽劣浪荡惯了,也怪不得大臣们猜测。偷偷出宫夜游,闲来无事还听琴作乐,日后这些都改了。今日,朕还是要好好罚你的。元宝,你教唆太子听曲作乐,罚你四十大板。至于太子,罚二十大板!若是日后再让朕听到关于你们的风言风语,绝不轻饶。”
“无妨,你弹来听一听!”皇甫无双轻笑着道,“吉祥,你去将本太子为婉儿准备的琴抱来。小宝儿,便宜你了,若非婉儿说你的琴技高,这架琴本太子可舍不得让你染指呢!”
炎帝说完,一甩袖子,便带着常公公和一众小太监浩浩荡荡离开了东宫。
花著雨笑了笑,“既然殿下要听,奴才就弹一曲。只是,奴才的琴技虽好,弹出的曲子殿下不一定爱听,还请殿下恕罪!”
四十大板,虽然比杖毙轻多了,不过,身子弱的人被打了四十大板,也算是丢了半条命了。炎帝虽然没有直接杖毙她,对她还是有戒心的,这顿板子,就是警告了。看来,日后在宫里应该更加小心了。
“小宝儿,给本太子抚琴一曲,婉儿说你比她的琴技要好,本太子还没有耳福听过呢。”皇甫无双躺在竹榻上,悠然自在地说道。
花著雨运起内力,生生受了。臀部虽然疼,但还不至于血肉模糊,皮开肉绽。不过,花著雨还是要装着样子,在床榻上趴了两三日。
最近几日皇甫无双心情甚好,意中人就要进宫了,自然是喜悦至极。皇甫无双心情好时,他们这些伺候的太监和宫女便沾了光,不再平白无故受罚了。所以,东宫里,人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到了第四日头上,花著雨才慢悠悠地到皇甫无双的寝宫去请安伺候。
皇甫无双命人将竹榻放在了井畔花树下,他穿着湖绿色丝衫,赤着足,半仰半卧在榻上乘凉。漂亮的脸蛋洁白似雪,美到令人窒息。
皇甫无双还在床榻上趴着呢,虽说他挨的板子比花著雨少一半,但是,对于他这样娇嫩的皇子而言,却是很重的惩罚了。
天气,一日比一日热。这日午后,皇甫无双命人搬了竹椅到后花园,在炎炎夏日里,这后花园倒是一个清幽避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