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辗转深宫斗朝堂 第十四章 血色一吻（第2/5页）

光线幽淡的室内，血红的唇，冰冷的目光。这似乎不是救人，而是口对口的咬啮。

花著雨心中也咯噔一下，看来，姬凤离恐怕熬不过今夜了。

她救他，确实是看在那些百姓的面子上，但是，她救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张御医话还不曾说完，躺在床榻上的姬凤离咳嗽了几声，哇地吐出一口血。

姬凤离这样死去，太便宜他了。她还要和他斗，她还要看他从云端跌落在泥泞。

张御医摇了摇头，沉痛道：“解毒的药，我倒是能配出来。但是，若是不先治好疫病，这药也起不了作用。为今之计，是先将相爷的疫病治好，再行解毒。可是，因为中毒，这治疫病的药也不管用了。这……这可难办了！”

终于，半杯血喂了下去。

蓝冰这才凝了凝眉，急急道：“那相爷这病要如何治？”

花著雨拿出锦帕擦去姬凤离唇边的血迹，将他平放在床榻上。这个法子，她听游医说了，但从未用过，她也不确定是否一定管用。所以，她没敢离开床榻，用湿毛巾搭在姬凤离额头祛除高热。两个时辰后，花著雨摸了摸姬凤离的额头，高热退了下去。而姬凤离的呼吸也渐渐沉稳了。她在另一条手臂上又划了一道伤口，再喂了一次。

花著雨感激地看了张御医一眼，想不到这个看上去固执的老头，还说了句公道话。

临近天明时，花著雨摸了摸姬凤离的额头，高热已经完全退了。只要高热退了，这疫病就算好了一半，她轻轻叹息，这个方法果然有效。

张御医道：“蓝大人，相爷是先中的毒，再得的疫病。这些日子，元大人一直在村庄，应该不是他下的毒。”

她起身，刚要离开，手腕忽然一紧，竟然被姬凤离抓住了。

花著雨冷笑道：“蓝大人，我元宝要杀一个人，何须用毒？我可不是卑鄙小人！”

“别走……别离开我……”姬凤离睫毛颤动着，修长的眉凝成深深的结，似乎完全被噩梦魇住了。

“元宝，是不是你？相爷觉得你是一个人才，所以才不忍除去你。可是你、你竟然对相爷下黑手！”蓝冰杀气腾腾地朝着花著雨走了过来。

别离开我？他以为她是谁？花著雨冷冷笑了笑，姬凤离抓住的地方，恰好是她手腕上的伤口，她颦了颦眉，微微用力，狠狠甩开了他的手。

“什么？”蓝冰惊得退了两步，面罩寒霜，浑身上下充满了嗜血的杀意。

“别走……”他痛苦地低吟，伸手茫然地抓着，终于再次抓住她的手臂，这一次他用的力道很大，就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抓着，“别走……别离开我……母……”

“相爷是中了毒，又得了疫病，毒和病加在一起，所以就难治了！”张御医沉痛地慢慢说道。

他在让谁别离开他？花著雨没听清楚。他的声音太低，又有些含混不清。

夜里蓝冰来看姬凤离，听了花著雨的话，大惊失色。他亲自过去，命人将正在病中的张御医抬了过来。张御医这才知悉姬凤离也感染了疫病，他神色惊惶地为姬凤离把脉，最后，重重地叹息一声，脸上满是凄色。

只是这样低沉的声音，这样祈求的口吻，悲凉得令人难以承受。

一连用了一日一夜的药，却丝毫不见好转，高热也始终不退。花著雨有些疑惑，一般的重症病人用了一日一夜的药，高热会慢慢退下去。姬凤离武功这么高，按说身体更强壮，何以用药竟不管用呢？

花著雨心中莫名一酸。

花著雨将姬凤离扶到床榻上，让他躺好道：“相爷先歇着，我再去熬些药。”这一次花著雨可不敢将药量减少了，熬好了端过来，姬凤离喝了药，便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姬凤离，他从贫家子弟做到左相，不知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艰难。当初，她答应嫁给他，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京师里那么多的贵家子弟，有很多都像皇甫无双一样，靠的是显赫家世。他靠的是他自己，这也是她欣赏的。

这一试，把花著雨吓了一跳，姬凤离额头烫得很，真难为他还有心情在这里看地图。

可是，这欣赏却断送了多少美好。

姬凤离一手扶着几案，一手捂着胸口，一直咳得脸色苍白。咳完后，他浑身无力地背靠着椅子坐了下去。花著雨有些心惊，她缓缓走过去，将手背放在他额头试了试。

姬凤离，太狠！

姬凤离唇角轻勾，淡淡道：“当然要看了，若是南北朝打仗，本相还可以拟出一套征战策略，就算本相死了，也可以用得上。不过，本相也不是那么好死的。”话音方落，又是一连串的咳喘。若是别的病人，花著雨早过去帮忙拍拍后背了，不过，她不愿意伺候他。

她抬眸，冷冷扫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的几案上，腾出手，去扯姬凤离抓着她手腕的手。正在这时，只见他睁开眼睛，清冷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花著雨脸上。

花著雨有些心虚地眯眼笑道：“怎么可能？虽然以前我在皇甫无双身边时，的确有些恨相爷，但是，现在既然为相爷做事，怎么可能希望相爷死去呢？”花著雨岔开话题道，“相爷，怎么这个时候还看地形图呢？”

不愧是姬凤离，高热才退，这么快就醒了。

姬凤离似笑非笑地看了花著雨一眼，“元宝，你希望本相得疫病死去吗？”

两人保持着怪异的动作僵住了。接着，两人同时撒开了手。

“昨夜药不够，我就先让重症病人用了，我原本以为相爷病情并不严重的。”花著雨沉吟片刻说道。

姬凤离的目光由起初的清冷变得极是复杂，他慢慢移开凝视着花著雨的目光。

花著雨呼吸一顿，抬眸看去，这才发现姬凤离脸色苍白，俊美的脸有些消瘦。疫病果然可怕，姬凤离武功这么高的人，也被折磨成这样子了。

花著雨慢慢后退了几步，勾唇笑道：“相爷醒了？太好了，我这就去熬药！”

“元宝，昨晚怎么没来送药？”姬凤离淡淡说道。

“慢！”姬凤离淡淡道，“不用了，叫蓝冰进来。”

姬凤离扫了一眼花著雨，端起药碗饮了下去。

花著雨答应一声，离开前，顺手将几案上的杯子取走了，那里面全是血腥味，任谁一闻，都知道她是如何救他的。下意识地，她不想让他知道，是她用自己的血救了他。

花著雨想起昨夜蓝冰的话，难道说，北朝真有异动？

她快步出了屋。蓝冰带着几个暗卫一直站在院子里，看到她，快步迎了上来，声音嘶哑地问道：“相爷怎么样了？”一双布满血丝的黑眸瞪着花著雨，似乎只要她说一句不好的话，他就会掐死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