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第3/3页)
“你妻子和妹子是谁?”露微登上高台:“二奶奶在京城的工厂是我管理的,你说开人,那必然是我开的,说说吧,她们是谁。”
壮汉一脸无赖样儿:“你管她们是谁呢,你开了人就得给补偿,咱家为了你们这份工把别的工给辞了。”
孟蝶冷笑一声:“官员判罪犯死刑,刽子手杀了罪犯,官员和刽子手是不是都要给罪犯补偿啊,多给烧点纸钱?”
“哈哈……”底下的百姓哄堂大笑。
壮汉:“你们这仗着自己是官就欺负我们老百姓是吧,人人都道二奶奶慈悲心肠,原来也就是这样。”
孟蝶这回是真被逗笑了:“慈悲心肠?那说的是我?我可不是什么慈悲心肠,不过你有一句话说的对,仗着自己是官欺负你们老百姓。我,今儿就仗着自己是官,欺负定了你这个老百姓。”
“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打他二十板子。”
壮汉傻眼了,一个娘们儿罢了,怎么一言不合就打人?
“二奶奶打的好。”一名穿绸裹缎的四十多岁的男子蹬蹬瞪上台:“二奶奶,露微姑娘,他叫赵大强,惯是会胡搅蛮缠的,这人前些时在我那里做泥瓦工,他偷我的青砖,被我给揪出来他说我事先也没说不许偷东西。”
……
露微冷笑一声:“他妻子不会是姓耿吧。”
底下有人喊了一嗓子:“他妻子是姓耿。”
露微:“他妻子把丝毯织得松松垮垮的,我说不合格,她还说我们教她们的时候也没说要织得过于紧密啊。”
百姓们一听更是议论纷纷。
“这算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们家我知道,人性都臭去了,早就没人要他们家做工了,也就是外地来的老板都不清楚。”
“哎呦,哎呦……”
议论的功夫早有兵士将赵大强押下去开始打板子了,打的那叫一个实惠,因为皇帝沉了脸,对他这个刁民十分不满。
出了赵大强这么一个小插曲,百姓们不但没觉得孟蝶狠辣,反而讨论的热情更加高涨,大多数百姓都是本份的普通人,平日里对这种偷奸耍滑的也烦得要死,搞不好还要给他们背锅,现在看到这种人被教训,每个人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又过了好一会儿,一位将近古稀之年的老者在学生的搀扶下慢慢踏上高台,老者穿着一袭褐色长袍,手上有着老茧,额头眼角等处全是皱纹,胡子眉毛和头发全白了,眼睛却炯炯有神,与普通常见的老人并不相同。
孟蝶看了一眼露微,给她使了个眼色。
露微下台,很快湖绿和玫红抬着一把椅子登上高台,孟蝶一指椅子:“老先生请坐。”
老者顿了一下:“多谢县主。”
孟蝶坐回自己的位置,老者坐下:“敢问孟县主,这工厂的好处陛下下的明昭中有提及,说是可以加快进度。只是老朽有一事不明,北方纵然山地众多柞树不少,蚕丝也终究有限,只要将蚕丝多分一些妇人,速度根本不会比拆分法慢,而且多一些妇人拿到这个活儿,虽然每个人可能少一点儿,可却是更多的家庭受益。”
孟蝶垂眸,这回真来了个言之有物的。工厂的明面好处对于人口来说根本不值得推敲,大易朝没有正经活计的妇人实在是太多了,但是防止走私这件事,这话可以在勤政殿上说,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口。
“敢问老先生怎么称呼?”
“某家姓魏。”
没说全名,孟蝶笃定这人必然有名望,那些隐士的大儒名讳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儿,又想了一下对方的岁数,对面人究竟是哪一位有了大致的猜测:“魏老先生所言极是,甚至于按照常理来推论,老先生的方法更好一些。”
孟蝶话锋一转:“老先生可知道冻疮?”
老者颔首:“知道,不少穷苦百姓冬日舍不得多点炭火,手脚耳朵等处就容易生这冻疮。”
孟蝶:“能去织丝毯的肯定不会是我这样的人,大多都是贫穷百姓之家的妇人,北方本就比不得南方温暖,很多妇人手都会生冻疮,若是让她们将蚕丝拿回家织造,岂不是要冻着手脚织造?若是进了工厂,工厂里面有地龙,屋子温暖,那些贫苦家的妇人不但可以织丝毯赚钱,还能不再受冻。”
眼见对方无动于衷,孟蝶微微眯起眼睛,还以为真是个为了百姓着想的大儒,看来也不过沽名钓誉之辈。
孟蝶话锋一转:“当然还有个重要的原因,比如我京城里的厂房,织娘们都在二楼,我在屋顶处依旧用了一些明瓦,这样能保证屋内光线明亮。大多数百姓家面积狭小,又是土胚房,屋内相对昏暗,根本不适合织造,又或者老先生认为妇人们可以在寒风猎猎的冬日里在外面织丝毯?”
老者面皮抽动两下:“可以点油灯。”
孟蝶笑了:“油灯虽然比蜡烛便宜,到底还是花钱的物件,百姓家轻易舍不得用。退一步讲,就算百姓舍得那也是不成的,无论是蜡烛还是油灯燃烧之后皆有烟雾,且有气味儿,尤其是油灯。”
“蚕丝娇贵,那些气味儿会附着于蚕丝之上,哪怕日后清洗,仔细辨别依旧有味道。采买我们丝毯的国家喜欢用各种熏香香水,一旦丝绸沾染味道他们买回去再用熏香香水。”孟蝶笑得意味深长:“这生意也就变成了一锤子的买卖啦。”
老者沉吟:“柞蚕从春天的时候开始吐丝,一直到秋天也就罢了,只要多分一些妇人,不用等到冬日定可织完。”
孟蝶:“北方的秋日好多人都要穿上带棉的袄子了,老先生,就算织丝毯的妇人不是你的儿媳女儿,也不用这么糟蹋人吧,让她们在秋日里坐在外面哆嗦着手脚织造。”
老者身后的学生变了脸色:“你别含血喷人,老师这样说自然有这样说的道理。”
孟蝶:“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