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铁骨柔肠战沙场 第四章 你痛我痛(第5/6页)

蓦然眼前一段雪袖飞扬,姬凤离的手按住了酒杯,眯眼望着她,“为何饮酒?”

女子抬首,凄然笑道:“我只想一醉方休,这样就能忘掉不该记住的事情!”

姬凤离按住酒杯的手抖了抖,啪的一声,白瓷酒杯因为他用力过猛,碎落。酒液和碎片一起四溅开来。

“昨夜……是你?”他强自镇静着,嘴唇翕动着,过了良久,这句话才颤抖着问出口。

女子抬眸望向他,神色复杂至极,她低喃着说道:“我原本是要给相爷一个惊喜,没想到……”两行清泪从眸中淌了出来,沿着脸颊慢慢滑落。

“四儿……”姬凤离迟疑了良久,终于颤抖着伸出手,将容四脸颊上的泪水一一擦去。长臂一展,他将她搂在了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没事了!”

他搂着她站在那里,一瞬间,所有的侥幸和期盼都没有了。他浑身的力气好似乍然被抽干,悲伤和绝望奔涌而出,在他胸口凝结成彻骨冰寒。

怀里的容四想起了什么一般,忽然使力一把推开姬凤离,“相爷别管我,我没事,你走吧。”

容四转身缓步走到床榻旁坐了下来,心底深处,一片沉沉的哀凉。

昨夜,她原本是要偷偷去见相爷一面,给相爷一个惊喜的。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她满怀欣喜地走到帐篷门口时,竟然听到里面传出暧昧的声音。她捂着嘴,躲在帐篷外,过了好久,她看到一个身着军服的男子衣衫不整地从帐篷内走了出来。她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是,她却从他凌乱的衣衫上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如同一声晴天霹雳,雷得她几乎昏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对她而言,皎皎如明月的相爷竟然和一个男子在一起。

那一刻,她宁愿自己没有来到军营,没有见到这一幕。她真的很想将那一瞬的记忆挖去,可是,就算饮了酒,她还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甚至不可抑制地在脑中一遍一遍地想象着相爷和那个男子在一起的情景,几乎快要崩溃了。

姬凤离站立良久,才缓缓挪动脚步,走到床榻前,一字一句沉声问道:“四儿,你愿意……还愿意做我的夫人吗?愿意原谅我吗?”

容四怔怔地坐在床榻上,过了好久,方从床榻上抬起脸,怔怔地望着姬凤离。

相爷的这句话,比昨夜她看到的,还要让她震惊。

他竟然要娶她了吗?她对他的爱意,从来没有隐瞒过,他一直知道。但是,他也坚决地回绝过她。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又忽然这么说?

容四从床榻上抬起头,有些懵懂地望着姬凤离。看到他眸中那深沉的哀痛,她瞬间有些明白了。其实,相爷,恐怕也不愿深陷在这一段禁忌之恋中吧。

“我……我可以吗?”她犹自不相信地颤声问道。

姬凤离微微一笑,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潋滟的凤眸中闪耀着温柔的光芒,“怎么,四儿不愿意吗?”

容四的脸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低下头,抹去眼角的泪,缓缓地走到他面前,投入到他的怀抱,轻声说道:“我愿意。”

姬凤离抱着她,眸中划过一丝犀利,心底深处却好似破开一个大洞,似乎有风灌了进来,又冷又空,空落落地没个着落。

花著雨躺在床榻上,脑中不时浮现出平带来的消息——容洛来了。

上一次,在青城,容洛去竞价要买所谓的丹泓,似乎对赢疏邪有着若有似无的兴趣。

这些让她不得不疑惑。

南白凤容洛,为何要这么做?看来,这一次,得想办法查一查这个人了。

花著雨躺在床榻上恹恹欲睡,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宝统领,你在不在屋内?”

花著雨扬声问道:“何事?”

“相爷有令,命宝统领即刻收拾行装搬去虎啸营。”外面的侍卫高声说道。

“我知道了!”这倒省得她去请示了,平还担心姬凤离不肯让她搬走,却不料人家这就来撵人了。方才她还担心昨夜之事,姬凤离知晓蓝冰找来的女人没有给他解媚药,不知道会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如今看来,肯定是没有了。

这样真好,她就不用再担忧了。她起身,将几件屈指可数的军服打了一个包,没忘记将昨夜那件破碎的军服也带走。收拾完后,她强撑着身子从帐篷内走了出去。

今日的天很晴,太阳挂在正当空,花著雨乍然从帐篷中出来,被日头耀得眯了眯眼,良久才定下神来缓步穿过营地。头沉重得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灵魂在代替着她,轻飘飘地向前飘去。

从未想过,她也会被病魔打倒。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脚下忽然一绊,整个人便跌了下去。走在前面的侍卫忙伸手扶住她,关切地问道:“宝统领,你没事吧?”

“我没事。”花著雨有气无力地说道,感觉到搀扶着她的兵士身子一颤,神色顿时肃穆。

花著雨身子僵了僵,有些不解地抬眸看去。迎面姬凤离带着南宫绝缓步走了过来,他看到她乍然顿住了脚步。

白衣映着灿烂的日光竟是冰寒至极,好似三九寒天的白雪。他的容颜也冰冷得几如覆雪,只有望着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痴怔、几分心痛、几分悲伤……

“相爷,宝统领病了,属下能不能去牵匹马过来?”侍卫忙施礼问道。

“好!”他淡淡应道,凤眸中的一应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次望向她,目光便好似隔了千山万水一般,那么悠远,悠远得令人再也看不清他眸中的情愫。

花著雨扶着侍卫的臂膀,稳住身形,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一如之前每一次见到姬凤离那般,只是宽袖中的手却慢慢地握成了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几乎陷到了肉里,好久,才慢慢松开,抬眸说道:“元宝谢过相爷。”淡淡的语气里,尽量不带任何情绪。

姬凤离淡淡哼了一声,艰难地将目光从花著雨身上慢慢移开,决然地转身从她身畔走了过去,衣袂飘飞,那清冷的白,落雪一般从眼前飘过。

侍卫牵了马过来,扶着花著雨上了马,马儿驮着她慢慢奔了出去。

“宝统领似乎病得不轻啊。”南宫绝凝眉说道,那苍白憔悴的样子,让人真是不忍心看。

他转首回望相爷,心中忽然一凛,相爷眸中的心痛是那么浓烈,好似决闸的洪水一般。然而,也不过转瞬之间,那黑眸中便好似寒潭落雪,一片冰冷的死寂。

“带兵打仗的人,怎么会轻易被病魔打倒呢?”姬凤离淡淡说道,快步走入帐内。

花著雨回到了虎啸营。

虎啸营的兵士们照顾她极为贴心。八个校尉自不必说,端药熬药不遗余力。兵士们更是挤破了头要来照顾她,尤其是当日在峡谷那里花著雨救下的那些兵士,为此还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