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4页)

纪云蘅很是惆怅,决定明日去给小狗买些药。

是她捡回来的小狗,既已决定养活它,自然要对它尽心尽力。

隔日纪云蘅一大早就出门了,去医馆给小狗买药。而许君赫回去后大发雷霆,要将那老住持给的佛珠摔得稀巴烂,再去掀了那诓人的破庙,被殷琅抱着大腿又是哭又是求地给拦住了,在寝宫里闹了好一通。

最后还是皇帝去瞧他,才将此事平息,许君赫无他法,当务之急便是找出那小破院究竟是什么地方。

“把贺尧叫来。”许君赫下令。

寝宫内门窗大开,没燃熏香,燥热的风穿堂而过,纱帐随风飘摆。

伺候的太监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便是寝宫站了那么多人,却也寂静得落针可闻,毫无杂音。

很快殷琅就领着贺尧进来了。

贺尧是许君赫的随身侍卫,身形健硕,眉眼生得平平,乍一看十分不起眼。

但他却是当年自皇帝亲自培育的暗卫中厮杀得胜之人,这才有了保护许君赫的机会,多年来只要许君赫外出,贺尧便一直如影子一样跟随在他身边。

许君赫要人办事,轻易不会动用贺尧,但现在他需要立马找出那个破落的小院。

“你去查一处地方,那里地处偏僻,远离闹市,风大的时候周围有很响的树叶声,应是在林边,院中有棵栀子树。住在里面的是个模样十六七的姑娘,左眼角有颗黑痣。”许君赫回想起那姑娘的容貌,又添了一句,“模样生得尚可,只是看起来有些呆傻。”

泠州如此之大,许君赫这样没头没尾的描述,找起来宛若大海捞针,但贺尧没有半点迟疑,待许君赫吩咐完之后,便领了命离开。

当然,能不能找到,许君赫心里大约有底,他所知道的信息太少,就算是贺尧在泠州手眼通天也不一定能找到,但目前也只能如此。

夜晚穿成小狗时,正是非常不巧的时候。

纪云蘅用布把小狗给包了起来,发带一圈一圈地缠着,许君赫只感觉两手被捆得很紧,半点挣扎不得。

随后就见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个牛皮水囊,然后将许君赫抱在怀里,一边掰着他的嘴一边往里面灌。

许君赫勃然大怒,全身都用上了力挣扎扭动,却被纪云蘅用大腿给夹得死死的,紧接着一股苦涩浓郁的汤药就猛地灌进了嘴里。

小狗到底还是崽子,纪云蘅又将它全身给捆起来,许君赫挣不脱,被强行灌了几大口酸苦的汤药。

“没事儿的,学学,喝了药你就好了。”纪云蘅说:“乱咬人的是疯狗,你可不能是疯狗,我舍不得丢你。”

这是她今日一大早跑去买的药,还费了很大的劲儿解释这是给小狗喝的,最后许是郎中听得烦了,又赶不走她,就给她抓了些药。纪云蘅去了楚晴的豆花店,熬出好的药放凉之后,被楚晴用一个水囊装起来,纪云蘅带回来特地等到傍晚才给小狗喂。

纪云蘅坚信吃了药就能好。

这些年她每次生病,都是如此。

许君赫却被折磨惨了,这回杀人的心都有了,肚子被汤药灌得圆滚滚的,硬是喝完了汤药,被纪云蘅放下来后就开始吐,喝进去的大半都吐了出来,纪云蘅颇为心疼。

随后就是他追着纪云蘅咬,吓得纪云蘅躲回了寝房里。

接下来的几日,纪云蘅在太阳落山之后,与小狗的关系都降至冰点。

小狗只要看见她就龇牙咧嘴,怒叫不止,但是白天的时候又主动蹭在她身边,有时候将小狗关在院中时间太久,它还会用爪子刨门,在门口嘤嘤叫。

只是一到夜晚,小狗就卧在树下满眼戒备,莫说是让她摸了,就是叫破嗓子,小狗也不会应答一声。

纪云蘅摸不着头脑,明明捡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几日越发奇怪了。

不过她倒是没再给小狗买药了,平日里照常是四日去一次集市给薛久记账,闲来便在街上卖栀子花。

纪家的人并不知道她偷跑出去的事,纪宅位于泠州的北城,所以纪云蘅每回都要走上很久去东城,一是为了避免撞上纪家的下人,二则是她所认识的几人皆在东城区。

几日后,纪宅的下人来敲门,说是给纪云蘅裁的新衣好了,要她去前院试试。

纪家主母因为早年时,总是被纪云蘅的娘压一头,所以后来被扶正后,也没怎么关心过纪云蘅,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只让下人每日送饭过去,免得人饿死。

新衣也是会做的,只不过是每年快要过年的时候才有,从不会量纪云蘅身上的尺寸,只会讲成衣送来,每年都或大或小,瞧着也并不崭新,总之不合身也不漂亮。

纪云蘅随着下人去了前院的厢房,进去时纪老爷也在,身边坐着前些日子刚及笄的纪盈盈,而王惠的身边则坐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身量不算高,身着锦衣腰佩玉环,生了一双狭长的眼,正是纪家的二少爷,纪盈盈的同胞兄长,纪远。

他比纪云蘅小一岁,颇得纪老爷的宠爱,平日里不去官署之时就将他到处领着,于是在外也结交了不少泠州的世家子弟。

纪云蘅听得他们聊得正热闹,便在进了房后识趣地站在一旁,并不打扰。

“日子可定下了?这回消息保真吗?”纪老爷问。

“九成九的真。”纪远的声音往上扬,语气里满是兴奋,眉飞色舞道:“就是明日,场地早前几日就定下了,听闻是皇太孙先前身体不适,才拒了周少爷的宴请,后来周少爷又请了一回皇太孙便应了,明日就会开宴。这些日子我随李少爷前后忙活,今日他许诺开宴时会带着我一起过去。”

纪老爷闻言,当即就抚着胡子笑起来,满脸都是满意的神色。

王惠赶忙问,“这李少爷,可是你先前说过的泠州通判家的那位?”

“正是呢,他与周少爷交好,又爱喝酒,喝多了总是会多说一些,所以我才能从他那里得到这些消息。”纪远眉飞色舞道:“若是明日运气好,或许能结识些京城来的子弟,更甚者有幸能在皇太孙面前露露脸,再攀谈个一两句,就更是了不得了。”

“不可贪心。”纪老爷虽然高兴,却还是压着语气教育道:“我听闻这位皇太孙向来飞扬跋扈,在皇城中便是谁的面子都不给,是个无人敢开罪的小霸王,又常伴君侧,想来心深似海,若太孙殿下问你话,你便答,不问你,你也别上前乱开口,免得惹了他不悦。”

话里话外满是敬畏。

纪老爷的这个小官,到底也是当年他爹打通关系得来的,整日就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因着家中人捧着,才称呼一声官老爷。

实则出了这纪宅,他半点说话的分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