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2页)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篮,掀开盖子盯着里面的香蕉斟酌了片刻,便也抬脚混在人群中一同前去。
且说许君赫在路上堵了半个钟头,风吹得他手指冰凉,问清楚了山路堵住的原因之后,便带着一肚子的火上了山。
途中还骂骂咧咧,直言杜家找死。
一路到了山上,就见山庄边上处处是人,老远就有安置马车和马匹的下人,提前让人下了马车步行过去。
许君赫无视那下人的呼唤,打马往前。
待下人前来阻拦时,殷琅翻身下马,亮出了官府令牌,由此硬是在人群中开了一条道路出来,让许君赫骑着马走到了山庄的门口。
旦见头戴金冠的少年身着鹅黄金织外袍,高坐骏马之上,手中拎着鞭子,霸道地将马骑到门边上,引得众人围在两边,议论纷纷。
这山庄的门不高,许君赫骑着马进不去,否则能一路骑到正堂里面去。
他不想低头,便翻身下了马,俊俏的眉眼没有笑意,单是看着便有股来者不善的气息。
殷琅拿着令牌在门口处做登记,还没等下人战战兢兢将“皇太孙”三个字写完,杜旗就带着人飞奔而来。他急出了一头汗,隔着老远就躬下了身,到近前来时双腿一弯,扑通跪下了,高呼:“草民拜见太孙殿下!”
他这一跪,便连带着周围所有人都跪下了,乌泱泱矮了一大片。
许君赫站着不动,唇角一提,露出个不算明显的笑:“员外郎,你花了那么多钱捐了个官还自称草民,岂非浪费了那些真金白银?”
杜旗上回在许君赫这里已经吃够了教训,那次花船节让他损失了百两黄金都不止,打掉了牙连同血沫都只能往肚子里咽,此时自然是明白许君赫的到来准是没好事。
他伏在地上不敢动,“太孙殿下莫要打趣草民。”
“你这就不对了,倒显得我很难相处似的。”许君赫手里晃着鞭子,语气也不正经,抬步往里走,“上回员外郎将花船借我时,不是说好了你我之间交个朋友,如今我赶路来泠州,正巧遇上令尊大寿,特地上山来祝贺两句,员外郎怎么如此与我生分?”
杜旗匆忙从地上爬起来,跟在他身后,“殿下肯来此地已是让寒舍蓬荜生辉,草民不敢逾矩。”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他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令尊在何处?”许君赫问。
“家父在前堂。”杜旗将手伸长,做了个请的姿势,恭敬地为许君赫引路。
原是热热闹闹的寿宴,许君赫这么一出场,就完全搅乱了气氛。这一路走过去,所有人噤声看着,瞧着杜员外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也隐约知道出了事。
胆小的人即刻离开下山,好事的人则跟在后面凑个热闹。
许君赫如同闲庭散步,边走边欣赏着周围的风景,右手一直攥着马鞭,闲着没事一般在手中晃着把玩。
便是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更令杜旗害怕得不行。
到了正堂处,杜旗亲自充当通报小厮,高声喊道:“诸位!太孙殿下尊驾来此,快来拜见。”
一声高喝,堂中坐着的人慌忙起身,在堂中跪倒一大片。
其中位于最后位置的一个头发花白,身穿深红色的老人,正是杜旗的老父亲。
许君赫嘴上说着是来贺寿,实则一眼没往老人那里瞧,更没有搭理堂中跪着的人。
他看见正堂处挂着一个金闪闪的牌匾,上面正雕刻着四个字:福寿绵长。
许君赫抬手往上指了一下,笑着道:“这个词不好,我给你写一个。”
“上笔墨纸砚!”杜旗赶忙吩咐下人,也就是这会儿,他支了个下人去将长子杜岩寻来。
纪云蘅就跟在杜岩几人的身后,因脚步跟不上还小跑了一阵,渐渐竟有超越杜岩的架势。
她抱着小篮子,青丝晃动,裙摆飘然,脚步隐隐约约露出些急切。
她循着人群来到正堂处,才见到外面里面都跪了黑压压一片,连苏漪也尚在其中。
纪云蘅到底还是抢在了杜岩的前头,踏着门槛而入,一下就看见许久不见的良学立在一圈跪着的人当中,两只手负在身后,正不耐烦地指挥着:“往左,员外郎连哪是左都分不清?”
定睛一看,就见杜旗和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踩着正中间的桌子,一人举着一块大木板,一人拿着钉锤。
那木板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寿比王八。
“爷爷,爹!”
杜岩一声惊叫脱口而出,震惊的声音刺穿正堂,吓了许君赫一跳。
他转脸过来时,眉眼已经带了怒,只是还没发作,第一眼竟瞧见了站在门边处的纪云蘅。
纪云蘅这三个月的确是被好好养着了。
先前的她有些瘦弱,而今却脸颊圆润,皮肤白皙,衬得墨黑的眉眼尤为精致。
崭新的衣裙套在身上,就好似从头到脚都变了个模样,只是那双眼睛还没变,如同阳光下的溪水,又闪又澄澈,十分漂亮。
这相见来得突然,两个人好像都没反应过来。
纪云蘅的表情里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喜悦,却将许君赫看得认真,眼眸直直地盯着他,相当专注。
许君赫倒是没想到会这样突然地见面,只瞧了她一眼,又立马回身。
他有些犹豫,毕竟现在正是找茬的时候,给人笑脸就先把自己的气势削了三分,他实在不想给杜家什么笑脸。
不过这犹豫也没持续多久,很快他就又转过身来,唇角轻弯,是一个很自然而然的笑。
“纪云蘅。”他唤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