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5页)
程渝领命,带着人将一箱箱东西抬进杜家。
杜员外见状脸色却是无比难看,连声道:“这这这,殿下!这万万不可啊!草民不过是配合官府查案,岂有吃苦头一说?!怎么还敢收衙门的东西!”
“不算是衙门。”许君赫朝他走了一步,凑近些,微微压低声音道:“都是我赏的,还望杜员外莫将我失误捉拿好人的事给散出去。”
“殿下言重!草民等是自愿配合官府查案,哪有什么失误一说!”杜员外出了一头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急得不行。
许君赫看着他的脸,忽而咦了一声,道:“你这眉毛上怎么瞧着像是有条疤?”
杜员外浑身一震,脸色在瞬间有些不自然,但也是极短的刹那,很快就遮掩过去。他下意识摸上眉毛,解释道:“年轻的时候爱喝酒,有回喝醉了摔了一跤,此处被石头划伤,好了之后就留了条疤。”
“哦。”许君赫应一声,又随口道:“看着倒不像是石头划的。”
杜员外不敢再说话,只眼睁睁看着东西都搬进了山庄内,其后许君赫也没打算走,反而带着纪云蘅进了山庄里。
许君赫像是看不见杜员外脸色的难看,大摇大摆地进了正堂,刚进门就看见堂中还挂着许君赫上回让人挂上去的“寿比王八”牌匾。他拍手一乐,顿时心情大好,高声道:“杜员外为人实诚,当赏!”
几人在正堂坐下,杜员外命人送上好茶,不一会儿各式各样的糕点也端了上来,态度算得上是无比恭敬,半点轻慢也无。
杜岩则更是老实,先前还抱着其他心思对纪云蘅纠缠不休,这会儿提着一篮子香蕉,连半个眼神都不敢往纪云蘅身上撇了,沉默安分地坐在一边。
许君赫与杜员外闲聊,说起了来泠州之前听说的那些关于杜员外曾经外出赈灾之事,让他细细讲来。
杜员外道:“都是些陈年往事,况且草民所做之事在殿下的功绩前不值一提。”
“都是善事,没什么可比较的,说说也无妨。”许君赫偏头,对纪云蘅说:“你也想听,是不是?”
纪云蘅正捧着脸发呆,都没听清许君赫说了什么,下意识点了点头。
杜员外无法,只得说起从前的旧事。
年轻的时候,杜家还没富到现在这个地步,他科考落榜之后便弃了手里的书卷,专心从商,因此也赚了不少钱。但是泠州之地似乎一直都是多灾多难,总有天灾降临,杜员外见很多人因为这些灾害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于是便加入了赈灾行列。
他不仅出钱,还会亲自跟着赈灾的队伍前往难地,去救助难民,一年里总有大半时间不在泠州。
“听说你曾经遇上涝灾,与赈灾队伍走山涧路的时候被滑坡的泥石掩埋,差点丧命,可有这回事?”
许君赫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嘴。
杜员外一怔,继而道:“确有此事。许是草民做多了善举,哪怕都是些微末小事也得了神明恻隐,侥幸活了下来。”
许君赫笑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果然好人是有好报。”
纪云蘅安静听了许久,只有在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有了轻微的反应,抬眼朝杜家人看去。就见他们的神色在一瞬间有些微妙,看上去不像在听一句赞美。
许君赫起身,拂了拂衣袖,道了句:“走了。”
他只这一句话,别的客套也没有,抬步就往外走。纪云蘅见状也起身跟上,从两人来到走,前后约莫一个时辰左右。
杜员外一路送到大门口,远远地站在山庄外,看着马车渐渐从视线里消失脸上那恭敬的笑容才猛地一变。
他快步往里走,沉声道:“上笔墨!”
山路颠簸,马车摇摇晃晃,纪云蘅就扒着窗框往外瞧,目光忽远忽近。
许君赫坐了会儿,见她的头始终在窗子外面,便开口道:“有没有感觉出杜家人的蹊跷之处?”
纪云蘅将脑袋缩回来,认真回想。她并没有很仔细地观察杜家人,只是从杜员外的态度中感觉出了急迫,“他们好像不欢迎我们。”
“是我下的命令放他们出狱,又亲自带着贺礼上门,他们为何不欢迎我?”许君赫用手支着下巴,轻飘飘的目光落在纪云蘅的脸上,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纪云蘅抿抿唇,“因为讨厌我们。”
“那可太好了。”许君赫说:“明日我们还去。”
正如许君赫所说,第二日纪云蘅依旧跟着许君赫上了马车,前往杜家的山庄。
分明一来一回就要花上不少时间,但许君赫却没有半点不耐,甚至还有闲心打起车帘,观赏外面的景色。
这回再去杜家,仍旧是杜员外带人迎接,约莫是没想到许君赫会二次登门,眼睛里的惊恐几乎藏不住,脸色极其僵硬。
许君赫恍若未见,笑着与他打招呼,态度亲和而客气,说昨日没听够他年轻时候的善举,今日再接着听。
他依旧往杜家送了不少东西,是昨日给的奖赏,一箱箱地往山庄里抬。
杜员外哪有推拒的本事,昨日送来的东西还没让人收拾,今日又抬进来不少,堆放在一块竟占了不少地方。
许君赫轻车熟路地进了正堂坐着,像昨日一样,与杜员外东拉西扯地闲聊起来。
仿佛也没什么正事,不过是来找杜员外打发时间而已。
纪云蘅就更闲了,她坐在这里无所事事,先是将正堂的构造与装潢认真观察了几遍,其后又去看身边站着的下人,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最无趣的时候,她也会主动开口,与加入杜员外与许君赫的闲聊里。
才聊了没两句,纪云蘅的余光似乎总能瞥见有个人朝这边张望。
她扭头看去,正与一个站在侧方的婢女对上了视线。婢女似乎也没想到会对视,低下头的动作略显匆忙,透露出几分心虚来。
纪云蘅又看了她几眼,这才将头转回去,似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只是等出了杜家后,纪云蘅在马车上向许君赫说起此事,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那婢女不止看了她一两眼。
许君赫听后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抬手往她脑袋上摸了几下,问:“累不累?”
纪云蘅摇头,没觉得累,又对他的手有些闪躲。
他收回手,看似放弃,实则半道上拐了个弯去捏她的脸,又道:“过了这几日就好,我知道很无趣,但你不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