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 荡气回程 第三章(第2/2页)

他停下,转头凝视着凤鸣。

凤鸣长叹,也学容虎的样子,迎着远方深呼吸,让清冷的空气在肺中运转一周,再缓缓吐出,道:“那我该怎么办?”

容虎沉吟,良久方问:“鸣王真的要属下回答这个问题?”

“尽管直说。”

“那好。”容虎咬咬牙,一字一顿道:“请鸣王牢牢记住属下的话――只有西雷王才能决定西雷的命运,只有大王才拥有决策的权利。”

西边山坡上半轮红日染得云彩似血一般,凤鸣僵硬在这和风美景下。

只有西雷王才能决定西雷的命运。

只有大王才拥有决策的权利。

他终于明白容虎在担心什么。

他终于知道容虎为何要选择在回到西雷之前说出这一番言语。

王权不容挑战,任何人,即使是凤鸣,也不能妄图左右容恬的决定。

他是王。

要战即战,要和即和。

征讨、联盟、破坏、暗杀,王令若下,便不该有人质疑。

毕竟是君主独裁的时代,毕竟不是民主大行其道的时代。

凤鸣一言不发,掉转马头,缓缓下了山坡,寻一处幽静处,下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容虎的担心不无没有道理,容恬处理国家大事时,确实不该被他的意见影响。

就如美国总统考虑国防问题,也不会把第一夫人的意见放纳入一样。

无聊地用马鞭抽打脚下的黄土,激扬起一阵阵微尘。

他是容恬的。

可容恬,容恬是不是他的呢?

“爱情的难题……”凤鸣叹息:“牵扯上政治,更让人头疼。难道以后容恬做什么危险的事,或者他决定把我安置在哪个地方,我都要乖乖听命吗?”

皮靴踩在硬土上的声音传来,凤鸣抬头,对容虎道:“你不用再说了,我会好好思考你的话的。就算我以前的观点有偏差,总要给我一点反省调整嘛。顺便问一句,你以后不会经常这样板起面孔来教训我吧?”

容虎心底憋了多时的话一口气说完,心情大好,锅底般的脸色早不见了,被凤鸣一埋怨,不安道:““属下怎敢教训鸣王?属下是来报告鸣王,我们发现含归城来路上……”

话未说完,绵崖从山坡上冲下来:“回来了!大王回来了!”他们在高处,最早看清楚含归来路上那些人的脸孔。

凤鸣和容虎都感愕然,跳起来,连马也不骑就往坡上跑,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几块凸出地面的大石,转过小片树林,正巧碰上骑马回来的容恬等人。

容恬笑道:“本想悄悄绕到你身后吓你一跳的,谁知竟被你识破了。”

烈儿骑马跟在容恬身后,朝凤鸣挤挤眼睛。

凤鸣欢呼一声扑上去马去,容恬故意惨叫一声,搂抱着凤鸣翻下马来,在草地上滚了两滚才止住,哈哈大笑道:“这是西雷鸣王表达欢迎的方?穑俊?br/>凤鸣刚刚一阵急跑还未恢复,气喘吁吁地问:“怎么这么快?我估计你至少要两个时辰之后才能回来。”

容虎也赶来了,见回来的人神态平常,毫无恶战后的痕迹,皱眉道:“计划取消了吗?是否出了什么变故?”

“确实有变故,而且是意想不到的变故。”烈儿快语答道:“我们还未到含归城们,就接到消息,含归已经戒严了。结果连城门都没进就回来了。”

凤鸣吃了一惊:“难道泄漏了消息?妙光他们已经有所防范。”

容恬心情甚好,眯起眼睛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凤鸣眨了半天眼,思索很久都找不到答案,颓丧地摇头道:“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总不会你们还没到含归城内,庆鼎和妙光就已经被别人宰掉了吧?谁有那么大胆子。”

“哈哈哈!”烈儿大笑起来,拼命拍手道:“不愧是鸣王,这样难猜的谜底都能猜到。”

“什么?竟会这样?”凤鸣和容虎同时大为愕然:“是谁干的。”

烈儿摇头:“我们听到消息就立即转回来了。谁下手,谁指使,现在大家都不知道。”

容恬拖着凤鸣从草地上起来,解释道:“不敢那人是谁,但他的心思倒真和我们一样。具体情况日后在派人查探,现在立即上路,以免遇上含归派出的搜捕刺客的人马。”

容虎立即点头道:“不错,要被误认为刺客,那可实在冤枉。”

“我的马!”凤鸣忽轻呼一声,不好意思道:“刚刚听见你回来,一时激动,连马都扔在那边就跑过来了。我去牵回来。”转身还未跨步,手肘处被容恬拉住。

凤鸣回首看看容恬。

容恬轻声问:“你生气吗?”

凤鸣不解:“气什么?”

“我叫容虎拖住你,不让你跟去。”容恬小心地问:“你生我的气吗?”

“哦……”凤鸣想了想,摇头答道:“不生气,你又不是瞒着我去寻花问柳,有什么好生气的?”

容恬愕道:“真的一点也不生气?”

“不生气。”

“连一点点不高兴也没有。”

“我才不会那么小气呢。”凤鸣对容恬做个鬼脸:“我去牵马。”一溜烟跑了。

容恬瞅烈儿一眼,烈儿挠头,大惑不解。

众人重新上马出发。

绵崖领数人在前探路,容恬和凤鸣并骑在中。

容恬仍然对凤鸣今天出乎意料的宽宏大度觉得惊讶,观察他的脸色,问:“你在想什么?”

“我吗?”凤鸣从沉思中惊醒,左右看看,找到容恬的脸:“噢,我在想公私之间的区别。”

“公私之间的区别?”

凤鸣不欲作答,对容恬低声道:“我有点累了,你抱着我吧。”

容恬笑笑,靠近过来,将凤鸣从马上拦腰抱到自己马上:“靠着我的胸膛睡吧,包管你睡得舒服。”

另有侍卫跟上来,照顾凤鸣的马匹。

烈儿故意坠在后头,悄悄靠近容虎,问:“你今天和鸣王说了什么?”

容虎眼角一跳,不动声色道:“能说什么,就讲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请鸣王体谅大王的难处。”

“还有呢?”

“还有什么?”容虎扫他一眼,眸中一丝冷意飞快掠过:“我怎会对鸣王胡乱说话?”

烈儿怀疑地蹙眉:“可这次大王扔下鸣王,鸣王竟一句抱怨也没有,真的令人奇怪。”

“鸣王向来很识大体。”

“是吗?”

“不是吗?”容虎警告地瞥烈儿一眼。

烈儿低头想了半天,策马走到前面。

“是的。”一声喃喃游丝般钻入容虎耳中。

容虎看着烈儿在月光照耀下的背影,嘴角逸出一丝淡淡微笑。

那个永逸,正焦急地等待在永殷的边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