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 咫尺危影 第十一章(第3/7页)

那条路,通往今天刚刚垒起的新坟。

深黑的夜幕上星罗棋布。月牙儿高高悬挂,毫无唯我独尊的嚣张跋扈,收敛著亮度,与众星谦和相处。

月色如细霜,出奇地微弱而温柔。

柔和的光芒洒在小路两旁点点朵朵开了小半的白花上,轻轻的,像是唯恐惊醒了长眠在尽头的人们。

山谷特有的浓郁的青草味,飘荡入鼻尖。周围份外安静,好像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已经自成一方天地,凤鸣一路缓缓行来,靴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快到小路尽头时,凤鸣停下脚步。

容恬就站在坟前,一动不动,像一尊已静默多年的雕像,月光描绘出他挺拔的身形轮廓。

凛冽如风的背影,宛如出鞘的宝剑一样锋利直挺,却又透出山峦般的凝重深沈。

刹那间,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如洪流一样冲击入凤鸣的肺腑。

他不知道容恬一个看似从容的抉择,必须背负这麼多的折磨和内疚。

从不知道。

灼热的雾气氤氲双眸,视野中的容恬变得模糊而遥远。在这样模糊而遥远的距离,凤鸣却深深感受到了容恬的痛苦。

媚姬救过他们,却因为他们的无情而死。

恩将仇报,是一种噬咬心灵的痛苦。

这本该是他的痛苦,现在却由容恬为他背负。

不给若言可趁之机,宁愿放弃众人,也不伤害凤鸣。在凤鸣尚未有所知觉之前,容恬代凤鸣下了决定。

他以任何人都不可违逆的跋扈,斩钉截铁地发下这一道背叛媚姬,置媚姬於死地的王令。

不是因为容恬乐於独断,而是因为容恬知道,做出抉择的代价有多大。他把抉择的机会从凤鸣手上抢走,挺身而出抵挡了若言这一支暗箭。

毒液入心人肺,痛不可言。

深邃无边的夜幕下,面对容恬彷佛凝固住的背影,凤鸣泪盈於睫,激动不可自持。

他不知道该怎样爱眼前这个雄伟深沈的男人。

此时此刻,他真心地宁愿容恬不要爱他这麼深,为他背负这麼多。

媚姬芳魂未远,凤鸣站在寂静无声的旷野,却在为容恬流泪。

他无法压抑洪流一样涌入心窝的悲伤和感激,这些悲伤感激和他的爱沸腾著融化,宛如严冬里最纷扬的大雪一样涤荡他的心灵,让他在冷热交击的漩涡中浑身颤抖。

“凤鸣,你怎麼在这?”耳边传来熟悉温柔的低语,“睡不著吗?”

他抬起头,不知何时,容恬已经站在他面前。

他彷佛永远都在他身边。

只要目光所及,心之所思,就会出现,微笑著给予凤鸣力量。

凤鸣凝视著眼前俊伟的男人,茫然点了点头。

容恬道:“我也睡不著。”他举起衣袖,帮凤鸣拭去泪水,“不要紧,我陪你慢慢走回去,说说话,很快就会有睡意。”

握住凤鸣的手腕,转身,并肩向来路缓缓步行。

“为什麼哭?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容恬看著前方营帐的篝火,一边抬步,一边淡淡问。

凤鸣擦乾脸上泪痕,不答反问,“你在坟前许了什麼愿?”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

容恬停下脚步,侧过脸,用他深不见底的黑瞳看了凤鸣一眼,又重新无声漫步。

快到营帐的时候,容恬才道:“我对媚姬起誓,终有一日要将离国王族斩尽杀绝,不论男女,不论老幼,一个也不放过。”静若止水的语气,蕴含著坚定和恨意。

凤鸣簌然止步。

容恬似乎料到他会如此反应,唇角浮现一丝苦意,“觉得我太残忍,对吗?”

凤鸣在黑夜中彷佛会发亮的瞳仁凝视著他,半晌低声道:“我现在很想喝酒,你会陪我的,对吗?”

掀开帐帘,率先走了进去,点亮烛火,拿起摆放在帐幕下方的铜酒罐,打开酒罐,双手捧著大喝了一口,辛辣味直冲鼻腔,呛得他满脸通红。

“你陪不陪我?”凤鸣绯红著脸,带著微醉的肆意转头用扫视容恬。

容恬毫不犹豫地道:“陪。”大步走过来,接过凤鸣手里的酒罐,和凤鸣一样双手捧起,仰头就倒,咕噜咕噜,竟狂喝起来。

醇香烈酒,香溢四周。

容恬酒量惊人,一点也不怕酒辣,彷佛喝水一样,一口接一口,不一会,痛痛快快得罐空酒净,倒觉得满怀抑郁被冲头而上的酒力赶走十之八九,笑道:“果然好酒,可惜只有一罐。”腕上一用力,酒罐扔到身後,砸在铺了薄毡的地上,发出沈闷的声音。

那酒是永逸命人去运帐篷粮食时,顺便弄来的永殷极品,总共只有这麼几罐,不但性烈,而且後劲又快又强。容恬借酒浇愁,醉意来得更快,不过半晌,身子猛然一转,重重坐在软席边缘,抬眼去瞅凤鸣,沈声道:“这酒很厉害。”声音虽仍清醒,但瞳孔周围一圈圈隐隐发红,却有点怕人了。

凤鸣走前两步。

容恬低喝道:“不要过来。”顿了顿,彷佛极力忍著快醉迷糊的感觉,柔声道:“你要是还睡不著,不如到隔壁去要秋蓝她们陪你聊天。”

“何必吵醒她们?”凤鸣不听容恬喝止,迳自走过来,和容恬腿靠著腿坐了,偏过脸笑道:“再说了,愿赌服输,我说过今冕任你处置。”

喝了酒的俊脸透出淡淡浅红,烛光映照下,肌肤宛如上佳的玉石般光泽晶莹,容恬感受到他不经意呼到脖子上的微微热气,转头一眼看去,近在咫尺间,凤鸣眉目彷佛是大师一笔一划细致刻出来的,一点瑕疵也没有,竟比平日更俊逸诱人十倍。

淡笑的秀眉,挺直骄傲的鼻梁,形状极优美的淡淡红唇,天鹅般动人的细长项颈,没有一处不惹人遐想。

容恬凝神,看入凤鸣清澈的眼眸,闪亮机敏的瞳仁里犹带一分天真,纯粹得直引人生出彻底蹂躏占有的欲望。

蓦然一股本能的冲动,波涛汹涌直袭下腹。

容恬呼吸骤粗,“你真的不走?”

凤鸣视线往他腰间两腿之中一扫,已经了然於心,摇了摇头,耳根腾然红透了。

容恬简直咬著牙了,一脸难以自持的焦躁,警告道:“我心情不好,耐性尽失,会伤到你的。”

凤鸣竟然还贴近了点,表情既坚决又骄傲,“今非昔比,我壮多了,你以为那麼容易可以伤得了吗?”

一句未完,宛如山洪爆发般的力量狂涌而来。

凤鸣惊呼一声,已经被两眼畜满欲望的容恬压在床上。半截的惊呼被完全封闭在喉间,唇上被容恬浓郁的气息覆盖,压迫。

灼热一片。

从唇上到脑际,人力不可抵挡的热流无孔不入,千军万马,横冲直撞,闯至凤鸣脆弱的下体,唤醒因为该死的情人血而多日不得舒缓的情欲。

如猛兽掠食一般,容恬不由分说扯松凤鸣的腰带,手探进去,熟练地握住凤鸣已经微扬的器官。

“啊!”

凤鸣受惊似的急促叫声,强烈地煽动了爆发边缘的容恬。

“别怕。”容恬嘴角掠过一丝微笑。美酒的香气随著他的热气一起喷在凤鸣脸上,摇曳烛光下,笑容竟变得莫名其妙的邪魅狂放。一边说著,低头啃噬凤鸣圆润的耳垂,同时粗糙的指腹,来回摩擦被他握在手间的玉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