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 一触即发 第八章(第2/3页)

无耻之人,才会行无耻之事。

面对他指责的眼神,贺狄脸上毫无羞愧,坦然道,「单林和鸣王这双方互利的重要协议,现在全靠你我二人鼎力维持,我知道了就等于你知道了。」

这番话威胁外加无赖,子岩涵养再好,也被气得喉咙一滞。

长柳公主不知道他们之间怎样,但也瞧出了他们两人不太和睦,赶紧缓和气氛,柔声向贺狄发问,「王子殿下为什么对于是否应邀感到犹豫呢?鸣王气度人品,非同一般,能够和他往来,应该是一件愉快的事呀。而且现在殿下和鸣王,又立下了那么重要的合约。」

「就是因为合约太重要,所以才犹豫。」贺狄危险的眯起眼睛,「目前我和专使大人还在互相沟通中,很多事情都没有确定。我看,还是确定好了,在一起去见鸣王比较好,嗯,是不是?」

子岩正容道,「合约已经签订,上面的条款也说得非常清楚,依我看,没什么不能确定的。剩下的,就只看王子殿下是否有履行合约的诚意了。」

贺狄笑道,「本王子当然是大有诚意的。」贴近一点,舔舐般的眼神扫过子岩的项颈,仿佛随时可能咬上一口,别有所指的笑道,「只要专使大人会代鸣王将合约履行到底,不要中途反悔,别的都好说。」

子岩脸颊微抽,一股寒气从后腰直往脖子上爬。

贺狄灼热的气息直喷到他脸上,子岩别过脸避过,貌似不在意的打量着房门边上的摆饰,一会后,却因为屋中沉默的气氛而不得不回过头,「怎么都不说话了?」

贺狄也正打量着他,仿佛早知道他会妥协似的回头,讥讽的吊起薄唇,「不是正等专使大人你的意见吗?到底去不去赴约呢,专使大人?」

这句话深处的含意,两人彼此都很清楚——所谓的合约履行到底,中途不返回,简直和把自己双手缚了送到这个无赖暴徒的手里没什么两样。

但大王统一天下的大业,怎能因为他一个自私的拒绝而被破坏?

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高傲的迎上贺狄迪目光,「当然要去。」

「好。」贺狄脸上仍挂着讥讽戏谑,眼眸深处却溢出欣赏喜悦。

一直聪明的保持沉默的长柳公主,终于选择了最恰当的时间开口,「王子殿下和专使大人去见鸣王的时候,请代长柳致以问候。时间过得真快,长柳告辞了。」

离国都城,里同。

夜色茫茫中,巷道青石砖道上马蹄车轮声仓促杂乱的响起。离国王宫大门处,火光晃动,大臣们坐在各自的马车上,在侍卫高手护卫下离开。

为欢迎离王若言回到都城而召开的盛大宴会,刚刚结束。

宫廷大殿中残宴淋漓,身份卑微的侍女们正忙着弯腰打扫。

本应该和大臣们一样宴罢归去的妙光,却趁着众人散去之际,依仗着王妹的特殊身份,一路无碍的深入到宫院尽头。

「公主?」

挥手示意守卫门口的侍从们噤声,妙光深深呼吸几下,小心的跨入气氛森然的寝宫。

若言高大沉默的背影跳入眼帘。

他正静静站在一幅挂立的绘制精细的大地图前,双手负后,不知正在深思什么。

妙光轻轻地走过去,停在他身后,屏息了一会,才鼓起勇气,温柔的问,「王兄还在为大臣们的进谏生闷气吗?」

若言似乎早知道她进来了,仍然默立当地,双目迥然有神的盯着前方的大地图。

上面描绘着整个天下。

离国、宴亭、樸戎、东凡、北旗、博间、同国、永殷、繁佳、紫林、西雷、这十一个国家共存于同一片大地上,已有百年历史。分享高山丛林、丘陵平原,还有浩浩荡荡,延绵不尽的阿曼江。

辽阔的单林海峡的另一边,岛国单林悠然独处一隅。

终于,若言沉声道,「这一张图上,繁佳的颜色该换了。」

「是的。」妙光轻声道,「恭喜王兄终于将繁佳收归囊中,从此以后,繁佳只是离国的一部分,大地上十一国改为十国。不久以后,余下的九国,也将一一被王兄收服。」

若言呵地笑了一声。

「你刚才问我什么?」他把视线从大地图上收回,回头看向自己的妹妹。

妙光把脸微微垂下,没有做声。

「你问我,是否还在为大臣们的进谏生气,对吗?」若言的脸上逸出一丝罕见的温和,「你觉得我该生气吗?」

妙光的表情隐隐流露出哀怨,声音微弱如蝇,「妙光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若言蓦然仰头,朗声大笑,「我身为离王,登位那天就立下一统天下的大志,如今好不容易打破持续百年互相僵持的格局,终于将繁佳一口吞并,正该是大展拳脚的时候。要筹谋重兵对外,必先安置内部。王后逝去已有数年,又未曾为我生下子嗣,今日大臣们集体进谏,要求我早日选择新王后,生下离国将来的继承人,使百姓们安心,也不算是一件坏事。」笑声震动房梁,充满霸气。

妙光却听得心里有几分难受,抬头看看兄长棱角凌厉的侧脸,目光缓缓回转,停在寝宫尽头被帘幔半遮半掩的精致大床上。

当日容恬落水失踪,凤鸣失手被擒后,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被软禁在这座寝宫中,就躺在这张床上。

虽然凤鸣收到连番刺激,身体虚弱,常常只能躺在床上,言语不清,经常还错把若言误认为容恬,说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傻话,但,那大概是这寝宫中最充满希望的日子吧?

从那之后,局势陡然剧变。

一场阿曼江大战,将一片灿烂的晴天反覆为不开的阴天。在凤鸣和容恬的联手下,离国精锐遭到前所未有的惨重打击,连出征的若言都在混战中被容恬的弓箭射中,重伤下送回离国,昏迷不醒。

如果当年不执着于尽快吞并西雷,而一直将凤鸣囚禁在离国王宫中,离不祥的阿曼江远远的,事情会发展成怎样呢?

假如如此,那个有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心机单纯,却总能令人惊讶的西雷鸣王,是否至今仍会被留在这寝宫之中?

妙光心中,深深怀念当初那一幕幕并不完美的画面。

异人师傅被邀来专门看护调理,滋补圣品不断送入寝宫。寝宫里来来回回,都是殷勤伺候的侍女侍从,宛如捧着一轮脆弱美丽的月亮。

帘幔若隐若现处,常常露出那个人的一截胳膊,或一双雪白的脚踝,仅仅是那么一点点,却也叫人心里踏实。

那段日子里,王兄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志得意满的君王,即使明知那人只是装疯卖傻拖延时间,却故意装作不知。他唤容恬的时候,王兄也不会生气,竟虚应上去,把自己当成自己最痛恨的西雷王容恬,只为了能让他亲昵的靠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