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 风起云涌 第五章(第2/5页)
一边说,一边动作敏捷却不惊动下面的张弓搭箭。
话音落时,锐利的箭尖已经透过茂密的树叶,稳稳地对准了正下方的永逸。
沉稳的语气里,每个字都向烈儿表示,一旦烈儿不配合,他将毫不犹豫地照自己的话去做。
以目前永逸所处的位置,面对余浪恐怖的弓箭,永逸必死无疑。
伏在他背上的烈儿,顿时僵硬。片刻,又激烈地颤抖起来。
热烫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在后颈,余浪怔了一下,明白过来。
那是烈儿的泪水。
下面传来鹰巍的声音,「殿下一夜没有闭眼了,请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属下就好。」
永逸发泄一轮后,情绪稍微平复,不理会鹰巍要他休息的劝告,只道,「传令下去,增加搜寻下游的人手。」
「是。」
「不管受伤的是不是烈儿,我要要你们尽量抓到活口。所有人身上都带上上好的伤药,以便寻到活口立即救治。」
鹰巍应了,还是忍不住道,「属下会将这河流下游严密封锁,沿岸也加派人手。至于山村那里,也会再次对所有人进行审问,察看是否有漏掉的线索。殿下,求你听属下一言,至少合眼睡两三个时辰。这样下去,若熬坏了身体,烈儿公子由谁去救呢?他一定还在哪里苦苦等待着殿下呢。」
永逸听了烈儿的名字,又痴痴怔了一会。
他也知道鹰巍说的是实情,自己最近寝食下安,昨日彻夜未眠,密谋布置,搜查山村,策马追捕,浑身每一根神经都绷到最紧。此刻骤然松懈下来,才觉得体内力气像耗尽了似的难受,终于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鹰巍大喜,立即命人护送永逸离开。自己则亲自率领其余的手下赶往下游,监督搜捕行动。
烈儿眼睁睁看着永逸离开,偏偏什么也不能做,难受得肺腑都快被撕裂了。
余浪屏息观察着一切。
他伏在树上,远远看着众人背影消失在土坡后,又警惕地再等待了一炷香左右。直到确定敌人眞的已经离开后,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背着烈儿跳下大树。
草地上的血泊还在,那是经过他精心配置,加入特殊药物而保持不会凝固的畜血,专门为迷惑追兵而准备。
如果永逸等人在这里逗留得再久一点,说不定就会因为「血泊」的长久不凝固而察觉蹊跷。
危机过后,脖于后湿漉漉的感觉愈发鲜明起来。
余浪轻轻叹息一声,伸手往后,摸索到烈儿湿润的脸蛋,用指尖帮他拭去上面的水痕。
「别哭了,好不好?」余浪柔声道。
烈儿个性极倔,最恨在人前落泪丢脸。这次难以自抑,本来已哭得差不多了,听他一句话后,泪水竟如大潮重来,再度争先恐后涌出眼眶,簌簌掉下。
他憎恶自己不争气,在那人面前弱了气势,咬死了牙关,绷着脸,要把眼泪都逼回去。使劲使到肩膀都颤抖不已,却一点用也没有。
也不知到底为什么,比刚才更为肝肠寸断。
余浪默默地听着,良久,他将身上的布绳松开,无奈地喃喃叹道,「烈儿,烈儿,原来你藏着这么多眼泪。」转过身来张开双臂,把烈儿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极温柔地道,「别哭了,烈儿。你把我的心都快哭碎了。」
烈儿用蒙着泪光的眸子狠狠瞪他一眼,咬着牙,别过头。
他的心,才眞的快被这一切揉碎了。
同泽,合庆王府。
天色微亮。
容恬睁开双眼,在床上轻轻坐起上身。
侧过头,往身旁看去。
凤鸣蜷成一团,半边脸颊贴着他的腰边,呼吸均匀细长,熟睡得像只刚出生的小猫。
薄薄的被子,早被他不规矩地踢开了大半,只剩一个被角勉强盖着半边肚子。
这个小醉鬼。容恬苦笑着摇头。
昨晚得到永逸来信,说他经过多方追查,终于打探到烈儿的下落,虽不敢说绝对准确,却已有七八成把握,还说很快会布置妥当,将烈儿救回来,严惩绑架烈儿的歹徒。
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让所有担心烈儿的人如释重负。
永逸不是鲁莽之辈,能写信过来报信,可见能救回烈儿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一日之内,不但揭穿了一个针对凤鸣的毒辣阴谋,还等来了烈儿的消息。好事成双,众人都非常兴奋,自然少不了大大祝贺一番。
当晚秋蓝使出浑身解数,做了好几道颇费功夫的好菜。
小型的庆宴安排在内室,除了洛宁要负责晚上的外围护卫无暇参加外,无论西雷派系还是萧家派系,凡是有份知道容恬目前身在同泽的心腹们都有份参加,大家满满坐了一桌。
凤鸣为烈儿悬起的一颗心总算放下大半,兴头上花样百出,有他带头闹,旁边又有秋月秋星绵涯等撺掇,席间热火朝天,谈笑风生。
妙手佳肴,乱香扑鼻。
这种场合,更少不了甘醇性烈的陈年美酒,秋月秋星一人执了一个银酒壶,首先就逼着容虎喝三杯,容虎心情好到极点,别说三杯,三十杯他都不眨眼,一改往日作风,豪放地痛饮了三杯,反过去逼秋月两个小坏蛋也要喝上一杯。
秋蓝在一旁掩着嘴直笑,对秋月秋星道,「看吧,惹火烧身了。」
谁知这一把火,烧起来变得不可收拾,人人都没能幸免。
绵涯不用说,绝对逃不过秋月秋星的魔爪,不过他也聪明,被抓着灌了两小杯,赶紧求饶,把明天一早要出发办事的堂皇借口抬出来,并且摇身一变就成了帮凶,很没有义气和秋月秋星合作着对付其他人。
容虎始终是被灌酒的重点对象,几乎来者不拒,秋蓝在他身旁,也高高兴兴喝了两三杯。
洛云自律甚严,最不耐烦饮酒作乐的无聊事,但被秋月大眼睛埋怨地一瞅,半嗔半恨间明媚动人,心坎彷佛被人洒了整瓶化骨水,刹那融得什么都不剩了,别说酒,就算毒药,他都当蜜糖一饮而尽了。结果他喝得比容虎还多。
凤鸣当然少不了被人敬酒。他本来稳坐钓鱼台,非常安全,因为所有人的敬酒,都被容恬这个没人敢得罪的西雷王象盾牌一样挡了,但大好心情下,兴奋过度的凤鸣怎么会安分?看着大家喝得过瘾,居然心痒起来,不怕死地主动探出容恬的保护圈,叫秋蓝也给他倒上一杯。
结果自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虽然不是在场人中喝得最多的那个,却绝对是所有人中酒量最浅的那个。
顺理成章的,也成为了第一个醉倒的倒霉蛋。
西雷鸣王那酒品,在西雷派系这些心腹中,是无人不知的。
喝醉后的凤鸣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放浪形骸,纵情哭笑,最后索性拽了容恬的衣领,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打死不松手,赖在容恬身上,口齿不清嚷道,「我是腰带,我就是丝绸天青腰带,容恬,明天你要记住把我系在腰上,一起带着……一定要带着……」说着说着,竟孩子一样放开声来,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