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 第六章(第3/4页)

白少情眼底微微一亮,「这么说,司马公子现在是要带妹妹、妹夫回北漠去了?」

「谁知道呢,反正跟着公子走就是了。」

天色不知不觉已经变暗,白少情抬头一望,红日坠到天边,被山坡遮住大半,不多时就会完全没掉踪影。

徐福说的话在心里一遍一遍过滤,每过滤一遍,浮出的问题就越多。

他曾亲耳听过司马繁传音入屋,功力深厚无比,竟能与封龙相提并论。是他的武功真的如此强横?还是内有玄虚?

假如司马繁内力真如此强横,那问题就更多了。这般武功,绝对是从小苦练,吃尽常人不能忍受的苦头而来的。司马繁的父母既然无意江湖,为何还要让儿子受尽煎熬,教出一个武林高手?

若司马繁只是一个北漠荒原的少年,又何必把妹妹嫁给徐和青,又何必用徐梦回挟制徐和青,又何必逼迫徐和青举家迁移?仅仅从招揽自己这件事,已经可以看出他野心极大,非常人可以想象。

车队专挑偏僻路线,每到一个地方,总能遇到一些奇怪的人。司马繁或用惊人武学,或用优雅风度,或用难辞诱惑,将这些人一一收在自己掌握下。

白少情冷眼旁观,惊觉这许多人都是三山五岳的邪派人物,司马繁定早布置了眼线,知道他们藏身地点,仔细策划了路线,好逐一收于门下。

看来只有自己,是司马繁此行的「意外收获」。

陆续走了是三天,进入山西境内,与第一次遇到车队的时候相比,包括白少情在内,已经多出八人。

当夜,众人住进一个宏伟的大庄院,白少情被安排在西厢一雅致住处。

司马繁是个不错的主人,佳肴美酒任意享用,送来的用品也都极考究,吃穿梳洗都有人伺候。可白少情接下来的七天,都没有见到主人的影子。

他也不急,暗忖司马繁此刻定在笼络其他七人。以他万里红的身份,只可以帮助司马繁对付江城派,当然比不上胡顺漂那种老怪物值钱。

这天刚吃过晚饭,白少情兴致忽起,命伺候的丫头唱首曲子解闷。

正侧躺在藤椅上打拍子,忽然听见窗外爽朗笑声,「万前辈好雅兴!」一偏头,原来是司马繁来了。

司马繁从门口进来,笑道:「司马繁事忙,招呼不周,前辈见谅。」

「多承招待。」白少情从藤椅上站起来,请司马繁坐下。心中暗算,今天刚好第八天,这人筹划周密,竟真能一天料理一个江湖上的高手?稍有定计,开口问道:「司马公子可还记得答应万某的事?江城派……」

「前辈莫急。」司马繁扬唇浅笑,「司马繁答应过前辈的事一定会兑现,但大事不可草率,容我慢慢斟酌。」

白少情心道:你今天来找我,不就是为了江城派掌门的位置么?难道是欲擒故纵之计?淡淡道:「既然公子要慢慢斟酌,万某就耐心地等了。不知司马公子今日……」

「自然是有事请教。」司马繁抬手挥走两个丫头,低声笑道:「有一件事,想求前辈指点。」

他笑得诡异,白少情暗自警觉。

「公子请说。万某定知无不言。」

「如此,司马繁就直说了。」司马繁沉吟道:「我想请问一个关于阴阳的问题。」

白少情一愣,随即醒悟过来。万里红以采阴补阳的邪行得罪武林同道,关于如何阴阳调和,如何交融掠取,一定深明其道。没想到司马繁模样斯文,竟对这种歹事有兴趣。

他心中对司马繁的评价又低三分。

「公子想问的是……采阴术?」

「非也,非也。」瞅见白少情的模样,司马繁轻摇纸扇,缓缓道:「此事复杂无比,待我细细说来。比如,有一个人,他练了一种阳刚气极重的武功,而这种阳刚气最忌讳阴气。所以,这个人只能和男子……」他略去后面两字,含笑不语。

司马繁其实也算美男子,眼睛亮若星辰,望向白少情的目光温厚柔和。不知为何,白少情却平白生出头皮发麻的感觉,不自在地答道:「若只是男子和男子**,民间多有例子,此类的春宫图也可重金购得,公子何必烦恼?」

「若我不仅仅要**,还要采阳呢?」

「采阳?」白少情诧异地看着司马繁。

男人采男人的阳?这真是千古未闻的奇题,莫说冒充的万里红,即使是真的万里红,恐怕也无法回答。

司马繁神态自若,毫不觉得自己此问离奇,接着道:「我再举一个例子。假如有人练一门阳刚气极重的武功,他的徒弟若与他**,阳气是否可以被师父所吸附?」

「如果在**时暗中默运采补神功,那师父吸附的就不是阳气,而是徒弟的功力。」白少情据实答了一句,心中蓦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当日和封龙交欢时,若封龙用了采补术,自己岂不是一命呜呼?

这样一想,竟又让他想起另一件可怕的事来。

天下只有横天逆日功至阳至刚,司马繁口口声声阳刚气极重,最忌讳阴气,难道他所说的那人,竟然就是封龙?或者这个司马繁,竟然就是封龙的另一个徒弟?

想到这里,白少情「啊」一声,骤然惊叫出来。

司马繁讶道:「前辈可是想到什么了?」

白少情连忙收敛惊态,笑道:「没想到司马公子对此道如此精通,竟能想到以阳采阳,实在超乎前人所能想象。万某佩服。」

司马繁盯着白少情,沉吟片刻,忽然露出一个冷冰冰的笑容,薄唇紧抿,神色间说不出的冷冽,仿佛白少情身上的某个秘密已经被他看穿。

他一向斯文有礼,温文尔雅,此刻骤然改变,分外叫人心里一颤。

白少情被他一盯,只觉得寒毛全部竖了起来。

「前辈请看。」司马繁绕着白少情走了一圈,站定在桌前,伸手将桌上的黄铜酒壶拿起,默运功力。

黄铜酒壶在他掌中渐渐变色,似乎变软了几分,不过片刻,竟完全熔成铜水,从司马繁纤细白皙的指缝间滴淌下来。

「嗤嗤……」铜水热度惊人,落到桌上,响起冷热相遇之声。

白少情坐在桌前,冷眼看司马繁卖弄功力,心中蓦然大震。司马繁功力深厚他早已知道,但最让他心悸的,是司马繁此刻用的,竟是横天逆日功。

真真正正,绝无虚假,应该只有正义教教主会使的横天逆日功。

司马繁露了一手,朝白少情笑道:「前辈看我这功夫如何?」

白少情嗓子干涸,只觉得心跳异常地快。「厉害……」心中不断揣测,难道司马繁真是封龙的徒弟?横天逆日功是武林第一奇功,封龙除了他外,竟另有择徒?

自己拜师之事曲折无比,另有机缘。封龙又是看上了司马繁哪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