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主世界梦中身】160(第2/2页)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或许岸边被她留下的,真的是当年遗憾离去的故人……

经年再逢,彼此都已面目全非,对面不相识。

谢琇想了想,最终按捺下了再去试探或追问的冲动。

假如他就是赵如漾,那么他求仁得仁,终于得到了一个登上皇位的机会,可以发挥他的学识与抱负。

假如这一切只是一个奇妙的巧合,那么就让“居问楹”与他的“琼妹”的故事终结在此处,也是一个合理的结局。

谢琇没有再出声,只是抬起右手,向着岸上挥了挥。

江上的清风吹来,拂动她的衣带与鬓发。

笛声悠扬,萦绕不去,唯借清风,伴她一路前行。

谢琇微微一笑。

尔后,她便断然转身,又走回了船头,并且,始终没有再回过头去。

小舟劈波斩浪,向着红日初升的方向驶去。

不知船行了多久,船上才传来女子带笑的声音。

“为何一直不说话,弦哥?”

船尾一直在闷头撑船的那个人动作微微一顿,复又将长篙插入水中,道:“我在想,那个人是否真的就是当年的那位末代皇孙……”

谢琇含笑道:“即使他是,又怎么样?你还打算把他当作‘前朝余孽’捉拿回去吗?”

听出她语气里的打趣之意,盛应弦有点闷闷地应道:“不,我并无这样的打算。”

他虽然心头有一点酸,但他也明白,当年的琇琇就不曾选择对方,那么时至今日,她就更不可能选择对方了。

因此……他又何妨表现得大方乖巧一些?

果然,他听见她笑了一声。在朝晨清新的空气里,她那一笑仿佛伴着江上水鸟的鸣叫与长篙拨开水面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动人。

“接下来……我们回去以后,弦哥又有何打算?”她问道。

盛应弦这一回认真地想了想,才郑重其事地将自己思考过后的计划,向着她和盘托出。

“我内心尚有些挂心之处,北陵实乃大虞之心腹大患,不可不除……待得此事料理停当,大虞海晏河清之际……或许我便可以抽身而退,与你……朝朝暮暮,长相厮守了。”

他说到“朝朝暮暮,长相厮守”这几个字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和不习惯,因此打了个磕绊。

谢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啊。”她并没有再紧揪着他那点令她心动不已的羞涩做什么文章,而是朗声应道。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弦哥。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去迎接你归来。”

盛应弦的动作再度一顿。他握着长篙,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慢慢翘起来,露出一丝温柔的浅笑。

“好。”他柔声说道。

“到了那时,我便跟你走。”

谢琇含笑凝望着他。

某种沉寂于脑海深处、曾经追忆起来满是伤痛,此刻却翻作甜蜜的记忆,重新又浮了起来。

是谁说过,只要结果是好的,那么这个故事就应该是好的?

谢琇在朝阳的霞光之中,凝睇着面前与她同舟而行的盛应弦。

从遇仙湖上只身御敌、争夺绣球,再到那个上元之夜,郑府相会,城头一别……

故事几番往复循环,重复着生离与死别;而他们终究走到了同船而渡的这一日。

谢琇笑着,向着记忆里的那位盛指挥使,与面前这位为她撑船的郎君,大声说道:

“好,我带你走。”

小舟拨开水面前行,他们迎着前方升上天空的一轮红日,仿佛沐浴在灿烂的天光之中。

……

《大虞通史》载:“嘉永十年五月末,定北大将军盛应弦率大军攻陷北陵国都天定城,北陵国灭。盛大将军得胜还朝,缴上虎符,固辞北大营兵事。上大悦,旋任盛大将军为兵部尚书,封永安侯。”

而流传于市井民间的《仙京笔记》则记载云:“有云,嘉永十年五月,永安侯率北大营数十万精兵围攻北陵国都天定城,一度围而不攻,势将北蛮都困死城中,以为报复。

“五月廿七清晨,军中忽擂战鼓。大军攻城,一鼓作气,势如破竹。至黄昏,天定城已陷。永安侯率军入城,北陵蛮汗已缢死宫中。

“尝闻永安侯进入北陵宫殿,持剑立于堂上,许久未发一言。

“许是巧合,又许是天命所定,北陵除国之日,乃多年前大虞荣晖公主于天定城行刺纳乌第汗,事成而殉国之忌日。

“当年荣晖公主衣冠冢于中京城外落雁山落成时,时任云川卫指挥使之永安侯曾为帝使,奉命持节以祭。时有路人传闻,永安侯离去时,曾请道中老者作歌以怀荣晖公主,闻歌怆然而泪下。

“此事难以确定真伪,唯永安侯多年后引兵围北陵天定城,选在荣晖公主忌日攻城,一战而定乾坤,或是前事因果,夙世因缘纠缠,而今终心愿得偿,亦未可知。

“永安侯此人,一生清明公正,光风霁月,持身正道,维护大义,乃当世之楷模,人间之英豪。唯情途坎坷,终生未娶。年四十又二时,于七夕之夜,遇仙而飞升。

“当夜京城诸多百姓,均见永安侯府中清气冲天,有白光自空中降落,光中影影绰绰,似有天女身影;永安侯乘光而起,牵天女之手而远遁,过后再不知其踪。期间更有天界弦管丝竹之音,连绵不绝。

“有好事者亦曾记下唱词,原是采莲小调,调寄‘渔家傲’。词云:

“‘奕奕天河光不断,有人正在长生殿。暗付金钗清夜半。千秋愿,年年此会长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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