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6页)

两位乘警离开后,马魁和汪新给两个卖烧鸡的打开手铐,然后看着小老头,小老头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也收起了弹簧刀。

硝烟暂时散去,事件没有扩散,看似渐渐平息。

列车长老陆已经从两名乘警口中获悉事情经过,他眉头紧蹙,神色凝重。

火车缓缓开进一座小站,停了下来,马魁与小老头道别:“老哥,到站了。不送了,最好别再见着了。”

小老头沉默不语,带着一帮手下鱼贯而出。他们刚下车,脚还没站稳,就被从四面八方拥过来的便衣警察一一擒拿。

一个卖烧鸡的同伙梗着脖子看了一眼小小的站牌,上面写着“宁甸站”,他自言自语地说:“宁甸,这站不是不停吗?”小老头恶狠狠地望向车门处的马魁,马魁大声说:“老哥,都改革开放了,绺子(胡匪)那套玩意不成了。”

“干得好,干得漂亮!人民警察为人民,好样的!”车厢里,贾金龙大赞一声,带头鼓掌,乘客也纷纷鼓掌喝彩。

回到餐车,马魁端着茶缸喝着水,汪新好奇地问:“马叔,您跟那小老头说的啥玩意?我咋一句都没听懂。”“想学?”“想啊,您教我两句呗。”“等哪天你也蹲一回监狱,里头有的是人教你。”

汪新被噎得说不出话,马魁反过来问他:“我问你,为啥动手?对方这么多人,什么底细?你打得过吗?车上这么多乘客,万一伤到人怎么办?你想过后果没有?”“您看他们那个猖狂样,忍得了吗?”“忍不了就动手?你也知道他们猖狂啊,你知道那小老头是干啥的吗?”“干啥的?”“就他那做派,解放前八成是绺子,吃人不吐骨头。”

汪新有点不服气,说道:“可咱也没吃着亏呀。”马魁说:“那是因为我控制住了!幸亏那俩同事看懂了我的眼色,人又机灵,通知了老陆。老陆又通知了宁甸铁路公安,要是让这帮人在宁岗下车,上车下车的旅客这么多,怎么抓人?”“好,全是您的功劳。”“光知道动手不动脑子!镇不住人家,就得忍着,就是人家拿你脑袋当痰盂,你也得忍着,谁让你是干这行的!”

汪新血气方刚,哪肯轻易服软,他问道:“咱们要是掏出枪来,怎么就镇不住他们?”马魁冷静地说:“那枪是说掏就掏的吗?真掏出来,你敢开吗?”“逼到份上,咋就不敢。”“你要是开了枪,先不说会不会误伤到其他乘客,就是惹毛了他们,你好得了吗?枪里有几发子弹,你不清楚吗?你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荒料,我都懒得骂你了!”

马魁气得把茶缸蹾在桌上,汪新站起身,马魁看着他问:“这是不服气吗?”

汪新说:“我给您打点热水去。”马魁摇摇头说:“真是欠收拾!”

在路上,生活积极向上;成长,一半冷静,一半彷徨。

这天,姚玉玲在汪新家门口徘徊了许久,还没有等到汪新回来。她是一个非常有眼色的姑娘,眼里有活儿,看到汪永革打扫卫生,就找理由代劳。为了她心里的爱情,可以有一万个理由。

姚玉玲又是扫又是拖的,还将桌椅板凳都擦得锃亮,忙得不可开交,额头冒汗。姚玉玲把所有能做的都做完,依旧没有等到汪新,她有些失落,和汪永革道别后,心绪不宁地往家走。

姚玉玲刚走到院里就与汪新迎面相遇,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汪新报以微笑,两人似乎心有灵犀。

吃晚餐的时候,汪永革心有所思,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汪新聊着,扯到了马燕,汪新矢口否认,说最近没去找马燕。汪永革感叹道:“儿子,你说咱俩爷们儿顶着房盖过日子,这屋里不热闹。”汪新点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爸,您有想法了?”“那得看你同不同意。”“哪家的?”“你说呢?”

汪新误会了,说道:“爸,我也觉得沈大夫人不错,一院里这么多年了,知根知底的。”汪永革有点尴尬地说:“咋扯到沈大夫身上了,你满脑子糨糊搅和啥呢?”“爸,你脸咋红了?没喝酒啊!你不想给我找个小妈吗?沈大夫合适!有个头疼脑热的省得去医院了。这是啥时候的事儿?我咋没看出来,捂得还挺严。”

“你小子想哪去了,我是说你呢!”“这事闹的,我还以为您要‘夕阳红’。”

汪永革索性直说,汪新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媳妇。可找媳妇是个眼力活儿,要是没找好,屋里可不是热闹了,那是鸡飞狗跳。有一说一,姚玉玲那人,在工作上是不错,可要说持家过日子,估计不太行,得慎重考虑。汪新笑着说,她怎么不行了,看她把咱家收拾得多干净。汪永革郑重地说,猪还有撒欢的时候呢,不能光看表面现象。汪新告诉父亲,他也没说找姚玉玲。汪永革警告儿子,没那意思就离姚玉玲远点儿,别让人家误会了。

马魁黑着眼圈去上班,他打着哈欠,看起来很没精神。小宝昨夜发高烧,他和老婆在医院守了一夜,年纪大了,精力真有些顶不住。

火车停靠在站台上,乘客纷纷上了车,马魁巡查着车厢,不时地帮乘客安置沉重包裹。侯三金扛着一个大包走了过来,不小心撞到了马魁。马魁让他小心点儿,然后帮他把沉甸甸的大包放在行李架上。

侯三金谢过马魁,马魁打量着侯三金说:“出息了。”侯三金问:“哪儿看出来的?”“懂礼儿了呗。”“人往高处走嘛。”马魁盯着侯三金,说他心里有鬼。侯三金忙说,他金盆洗手,改行了,心里装的全是大菩萨。

马魁说,找个宽绰地方,唠上两句。侯三金故作镇静地说,唠两句啊,那没问题。两人来到车厢连接处站住,侯三金赶紧从兜里掏出一盒卷烟说:“哥,抽一根。”马魁接过来,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摆手拒绝说:“这烟有点淡。”“马哥,我真改行了,倒腾点小买卖,这烟不埋汰。”“戒了,闻个味儿过过瘾吧,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举报同伙立了功,减了刑,提早放了。”“不但懂礼儿,还懂事了。”“这不都是你教育得好嘛!马哥,咱掏句心窝话,我过去干的那行来钱快,也轻松,可太险了,动不动就骨折不说,整天提着心吊着胆,觉都睡不好。现在干了正路活儿,累是累了点,可心里踏实啊,到了晚上,倒头就睡,连个梦都做不成了。”“不错,好好奔日子吧!行了,没事了,回去吧。”“那我走了,改天请你喝酒。”

侯三金转过身,摸了摸裤裆,快步朝前面车厢走去。他到了厕所门前,推开门,钻了进去。侯三金刚要关门,就被尾随而来的马魁挡住,马魁随手关上了门,问道:“咋跑这边上厕所来了?”“刚才不想尿,走着走着就有了。”“裤裆里装着啥呢,拿出来吧。”“裤裆里不就装着那命根子嘛!你要是想看,我就拿出来,可咱们都是爷们儿,也没啥可看的呀。”“少说废话,还等我搜啊,赶紧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