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2页)

他从面缸子里挖出一小碗白面,混在杂面里,加水揉搓成几个面剂子,擀平,贴在锅沿儿边上,时不时翻动两下。

云胡照顾着满崽洗漱歇下后,打眼瞅着灶房里还亮着光,走近才看见谢见君正站在灶台前,忙活着烙饼子,时常还捶捶自己的肩膀,看上去有些疲累。

他轻手轻脚地迈进灶房,想趁这会儿功夫拌些小酱菜,以便于明日带去田地里,烙饼卷着吃。

“怎么不去歇着?”谢见君手背到身后捏了两把酸胀的肩膀,听着奚奚索索的有人进屋的动静,他强忍着肩背的不适,扭头看向本该去休息,但又去而复返的云胡,语气温和地问道。

“满崽睡、睡着了、我、我来做、酱菜。”云胡磕磕巴巴道,将碗中的青绿展给谢见君看。尽管收了一天豆子,他这会儿累得腰杆子都挺不直,但眼看着谢见君还在烙饼,他不敢先行去歇息,生怕自己笨手笨脚,又没有眼力见儿,遭了嫌弃,被骂作懒惰无用。

“辛苦你了。”,谢见君没得再赶他去休息,知道以这小少年胆小怯懦的性子恐怕自己不上炕,他是也不敢去睡的,遂加快了手中翻饼的动作。

待将明日的吃食做出来,夜色已浓,姣姣月光如同银河倾泻在阡陌间,点点星芒,宛若那萤火之光,点缀在漆黑的夜幕中。四周围一片寂静暗沉,只余着灶房的一小束微弱的暖光,灼灼闪烁。

谢见君将烙得酥脆金黄的饼子盛到盘里,数了数个数,盘算着明日起早,就着米粥和云胡腌制的酱菜,将早饭对付过去,余下的饼子便都带去地里当晌午饭吃。

他揉了揉被麻绳磨得酸痛的肩膀,长长地吁了口气,歪头瞥向坐在灶台前,困得不停打哈欠的云胡,心里有些好笑,他上前轻推了推他,将人唤起来,不小心扯到肩背上的伤处,禁不住蹙了蹙眉头。

云胡见他一整晚都在不停地揉着自己肩膀,想来定是那麻绳太过粗糙。赶着谢见君歇下后,他又悄没声地从炕头上爬起来,借着院里柔和的月光,摸黑将那磨人的麻绳外缝上了一圈布条,忙完,才垫着脚尖回屋歇下。

翌日,

院里的鸡刚打过第一遍鸣,谢见君就醒了。他常年跑步健身,早就习惯了早起,哪怕是昨日累得够呛,今日也准时准点地睁开眼。他身子稍稍一动,睡在一侧的云胡便跟着坐起身来,睡眼惺忪,连神思还是呆滞的,却不肯听谢见君的,再睡一会儿。

俩人简单洗漱后,一个剁食喂院里的鸡鸭,一个去灶房里生火煮米粥,互不相涉,但又十分默契。

等到满崽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时,灶房里炊烟袅袅,院中刚吃过食儿的鸡鸭正懒洋洋地遛弯捉虫。

吃过早饭,谢见君照例是推着板车,准备去地里,却不知何时,套在肩膀处的麻绳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绒布垫子,他下意识地看向云胡,意外撞上他正局促地偷瞄自己的反应。二人视线相碰,云胡飞快地垂下脑袋,揉搓衣角的指节微微泛白。

谢见君微微躬身,目光同少年齐平,他略一歪头,眉眼间映着温柔的笑意,“云胡,麻烦你了。”,方才他还在担忧自己肩膀磨破了一层油皮,等会儿推车定要疼了,没想到云胡竟是这般细心。

许是第一次听着旁个人向自己道谢,云胡一怔,腼腆地点点头,脸颊上绽开一抹浅浅的笑,他暗暗自喜,想来自己如今并非像他娘所说那般无用拖累,他也是能帮得上忙了。